空荡的课室里, 已经平静下来的柳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缠绕着绷带的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独剩气息还有点不顺, 导致呼吸听起来很重。
柳妍的两只手都被踩了,且被踩得青紫肿胀,绷带下面敷着医室大夫给开的药,短期内不能痊愈,更别说是上台演奏了。
这般伤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给踩的,可偏偏柳妍闭口不语, 丝毫不为自己说话。
课室外, 一直对柳妍照顾有加的琴艺先生带着林歇与夏衍站在窗边, 满是无奈地解释道。
“心斋书院那位伤了她手的姑娘的父亲是她父亲的上峰,正值年末考绩,也难怪她什么都不肯说。”
官大一级,确实是能压死人的。
林歇问先生:“我替她上的话,可会坏了规矩?”
“那倒不会,我们会提前与审评之人讲明情况, 之所以非得找人顶上,是因为每个场地的人数都是排好的,若缺了一人便会乱了晋级的排序。”先生说完便问林歇:“你今日来,没有带自己用惯的琴吧?我带你去选一把,趁还没开始, 先熟悉一下。”
林歇:“劳烦先生了。”
夏衍跟着林歇一块去了置琴室,待他们挑好了琴,林歇寻了一间空课室练手调试,夏衍则是离开课室,去看了乐试各场地的名单。
等回来后,他告诉林歇:“名单正好在前面错开了,除非她能一路赢到最后,否则你们遇不上。”
林歇顿了顿:“是吗,那倒是让我真心希望,她能顺利走到最后了。”
夏衍不太懂琴乐,只觉得林歇弹得好听,可练了一曲之后,林歇却遗憾道:“不行,手生了。”
夏衍突然便想起了最初两人在夏夙的机关楼里,林歇也是这样,一边说着赞叹的话语,一边随手就将机关楼的大门给打开了。
于是他怀疑林歇又是在玩相同的把戏。
林歇为自己喊冤:“才不是,我是真的很久没认真练过了,过初赛复赛还行,决赛有点险,你可别小看别人,也别总把我想的这么厉害,这世间的能人多着呢。”
“那还有四天,来得及吗?”夏衍问。
林歇揉了揉自己的指腹,她的体质不容易留疤也不容易起茧子,因此哪怕练琴练破了手指,等恢复后指腹还会是柔软的,特别容易被琴弦划疼,她说道:“找人帮忙给我加紧练练的话,应该来得及。”
“找谁?”
林歇笑笑:“教我琴艺那位先生。”
也就是林歇从烟花之地赎回来的问琴,问琴在赎身后被林歇带回了京城安置,找起人来倒也不难。
就像林歇所说,初赛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这并非盲目自信,而是书院大考之时她就听过书院里其他人的演奏,摸得清自己与众人的水平差距。
只是林歇并不知道,她在台上演奏时,林安宁恰巧路过,远远听着琴声便觉得好听,想着无论是不是自家书院的学生,她都想与之结识交好,可等看清台上之人是谁后,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垮了。
——是林歇。
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差别的林歇
林安宁的出现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毕竟台上的林歇与台下的林安宁真的是太像了,一样的脸,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林安宁有些烦躁,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更不喜欢被别人议论她们是姐妹。
——哪天找把剪刀自己的脸给划了算了,真是看到就烦!
林安宁气冲冲地走了。
她绕过乐试的场地朝着边上人少的地方去,谁知会突然被人拦下。
来人一身枣红色圆领长袍,微微昂着下巴,语气也不好,开口就是:“林姑娘要去哪?”
那人虽然态度差劲,长得却还算可以,不然也不会被林安宁看上,一时糊涂就与其定了亲。
对,来人正是曾与林安宁有过婚约,后又让林安宁的大哥——林修去退了亲的方御史家的方殷。
林安宁当初之所以同意与方殷定亲,是因为在她与同窗出门游玩时险些被人欺辱,得他所救,这才觉得此人还算不错,芳心暗许。
可她也是后来才知,那日要欺辱她的人竟就是方殷的狐朋狗友,他们都是串通好的,这才气得林安宁非要退婚。
但那日在场的仅有他们几个,林安宁不敢把这事情说出去,怕把人逼急了往她头上泼脏水,只好耍赖非要让大哥林修去替她退婚。
若非大哥疼她,她被这起子小人给毁了不说,还要给侯府蒙羞。
此刻又见到方殷,林安宁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我去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殷扯扯嘴角,丝毫不见最初在林安宁面前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浑身上下溢满了叫人作呕的倨傲:“确实与我无关,可我怎么说也曾是你的未婚夫婿,过来与你叙叙旧罢了,何必这么翻脸无情。”
林安宁:“你最好别提曾经这事,一提我就想作呕。”
方殷脾性不好,被退婚一事本就叫他倍感羞辱,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女人,若非这女人背后是北宁侯府,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