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艋一个半大少年, 平日里上蹿下跳没个正形,少有冷下脸的时候。
此刻这般声色俱厉, 叫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
倒是那些看家的护卫,听了祁艋的指示, 走上前去, 将老夫人身边还在呆愣的莫佳燕从位置上拉扯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老夫人跟着站起身,祁夫人和祁艋立马过去扶着,以免老夫人起太急摔了。
莫佳燕被拉出几步才回过神,立刻便尖叫道:“你们要干嘛!要带我去哪!?救我!老夫人救我!!”
莫佳燕拼命挣扎,只是她从小娇养, 哪里挣得过那几个人高马大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护卫, 没三两下就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 动弹不得。
因捆绑的时候无人留情,本就折了骨头的手腕被绳索紧紧一勒, 莫佳燕的呼救顿时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瘆得人心里发慌。
祁夫人见这场面实在不像样, 又怕吓到老夫人,便在那伙人快要把莫佳燕拖出去的时候,怒斥一声:“都给我停下!!”
老夫人也拍桌大喊:“停下!都停下!不许走!”
家中向来是祁夫人管事, 老夫人又是除了老将军以外府里最大的那个,她们两个这般阻拦,家中护卫自然不敢不听。
“娘!嫂嫂!”
祁艋此刻正怒火中烧,恨不得快点把莫佳燕送去官府正法,因而十分不解自己母亲和嫂嫂为何要阻拦自己。
还是夏夙蹙着眉头, 骂了祁艋一句:“你要把人带走也先把事情说清楚,莫佳燕救过老夫人,是老夫人的恩人,你一来就把人绑走了,是要戳谁的心窝子呢?”
夏夙还在刚才的状态里没出来,因而说话很不客气。
祁艋的怒火非但没有因为夏夙的锋利言语而加剧,反而因为被提醒了关窍,冷静了下来:是啊,自己查到的那些事如今只有自己与官府知道,母亲和嫂嫂一概不知,所以在她们眼里,莫佳燕是恩人,这世上断然没有这样对待恩人的道理。
他的怒火顿时被浇灭了大半,行事也不那么莽撞了。
他先是朝着夏夙行了一礼,夏夙面不改色地受了。
然后他才让人把莫佳燕从门口带回来。
莫佳燕还在哭,不同于之前梨花带雨的哭法,此刻的莫佳燕哭得相当真情实感。
她被人按着跪在了地上,衣裳发髻俱都乱得不像样子,身体也因为疼痛,剧烈颤抖个不停。
“老夫人救我,救我……”她的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虽然狼狈难看,却也十分有用。
老夫人心下一紧,立马便站起身,要过去把人扶起来,却被自己小儿子压着肩膀用巧劲给推着坐了回去。
祁艋不仅把自己母亲给摁了回去,还在她面前蹲下,抓着她的手,仰着头说道:“娘亲,您先听我把话说完,等我说完了您再决定要不要让她起来,好吗?”
老夫人最是疼爱祁艋的,便是她那比祁艋小两岁的长孙,都要排在祁艋后头,此刻见祁艋这么恳求自己,她朝着莫佳燕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儿子,这才退了一步,放狠话道:“那你说,你若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我、我就找人把你个孽子打出去!”
祁艋得了应允,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道:“娘亲那日在寺庙外差点被贼人掳走,多亏寺庙武僧去得及时,您也因此把通知寺庙的莫佳燕视作恩人,可您却不知……”
祁艋回头看向莫佳燕,神色在这一刹那变得冰冷:“其实就是她莫佳燕,将娘你的行踪透露给那伙贼人的。”
此言一出,老夫人与祁夫人都惊讶不已。
祁夫人接受能力强些,反应也快,只是她不懂,莫佳燕这么费劲心机接近祁府是要做什么?
莫非莫佳燕是阴楚派来的探子?
祁府背后是北境军,要这么猜测,倒也说得通。
不仅祁夫人,夏夙林歇也是这个想法。
唯独老夫人,她万万想不到莫佳燕会是这样的人,且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也早就和莫佳燕处出了感情,如今得知真相,除了震惊,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声音颤抖,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我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您啊。”祁艋怕老夫人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特地端了桌上的茶给老夫人,看着老夫人喝了茶略略平复心绪,这才接着说。
原来早从事情发生之后,祁艋便觉得不对劲,老夫人要去寺庙并非是早早就定下的,而是听闻阴楚突袭北境军,心忧祁艋的父亲和大哥,才会匆忙决定第二天去庙里祈福。
可那些贼人摆明了是早有预谋,很可能是祁府里有人吃里扒外,故意把老夫人要出门的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祁艋越想越怕,日日都去府衙看那群贼人受刑,最后果然从他们口中得知,是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把消息透漏给他们的,那女子头戴长帷帽,身着白衣,他们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女子帷帽上垂下的珍珠。
祁艋因此把府中的丫鬟婆子都查了一遍,期间还差点冒犯了客居祁府的夏夙。
也是夏夙,在昨天遇见他,看他还是毫无头绪,便对他说:“任何人,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