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祐也只能想想罢了。
当着大冯氏的面,再不情愿,他也不便做这等无礼举动。只能保持漠然,试图以此来浇灭少君表妹令人难以消受的“热情”。
冯少君看着沈祐勉勉强强的样子,心情十分愉悦。
沈祐沈嘉请安后,先行离去。
沈嘉一路瞄着赤霄手中捧着的锦盒,一直跟着到了知春堂。
反正,以他的脾气,今儿个不弄明白,是绝不肯走了。
沈祐目光一扫,示意赤霄先退下。然后,再次打开锦盒,取出野鸭乱窜的惨绿荷包,将荷包打开。
里面果然放了一摞纸张。
不过,不是什么信纸,更没写什么情诗之类。
竟是厚实的一摞银票。
沈祐:“……”
沈嘉眼睛都看直了,脱口而出道:“我的天!少君表妹可真是大财主!送你这么多银票!等等,快些将银票取出来瞧瞧,每张银票到底是多少银子?”
沈祐皱了眉,看都没看,将荷包重新收了起来。
这贺礼,得还回去。
沈嘉不愧是和沈祐自小一起长大的,从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中,便窥出了沈祐心情不甚美妙,低声笑道:“你别多心多想。以我看,少君表妹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索性送你银票,让你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
“绝没有用银子砸你,让你弯腰屈膝的意思!”
说着,又长叹一声:“这等好事,怎么没让我遇上。”
沈家算是中等武将之家。祖上留下的家业,养活四个小子自是没问题。不过,沈茂不善钻营,大冯氏也不是那等精明厉害的主母。日子过得去,也算不得如何阔绰。
沈临沈墨都已娶妻,自己有俸禄。
到了沈祐沈嘉这儿,大冯氏每个月都给他们二十两银子花用。二十两银子,足够一个百姓之家半年开销。
不过,想靠着这银子买马买刀,远远不够。
沈嘉更是个好吃又好玩的主,自己银子用光了,就来找沈祐“借”。沈祐倒是很少用银子,也架不住沈嘉一个月“借”两回。
所以,兄弟两个是一对穷光蛋。
所以,沈嘉见到一摞银票,眼睛都要放光了。
沈祐面无表情地瞥沈嘉一眼。
那眼神流露的意思很清晰。
沈嘉摸摸鼻子,识趣地闭上嘴。
再不闭嘴,就要挨揍了。
……
大冯氏带着侄女们写了几十份请帖,让管事们一一将请帖送出去。
这等喜事,和婚丧嫁娶又自不同。普通的同僚就不必请了,请的都是亲眷,还有和沈茂来往密切的好友。
所以,准备六席就够了。顶多再多备两席。
冯府和康郡王府,都要送帖子去。
邱家那边,也送了帖子。
以江氏的脾气,未必肯登门。不过,沈祐在锦衣大比一举夺魁,且得了燕王殿下青睐。这等喜事,怎么也得通知邱家一声。
就这忙活了大半天。
然后,大冯氏又召了厨房管事过来,吩咐后日准备喜宴一事。厨房采买,安排伺候的丫鬟小厮,零零总总,十分繁琐。
冯少兰是周氏精心教养长大的,跟着周氏学过如何管家理事,帮起忙来有模有样。
冯少君嘛,平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管这些。说是陪着大冯氏,那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陪”着。
喝喝茶,吃吃点心,说说闲话,就是一天。
这日子过得真是轻快省心。
晚饭后,姐妹三个一同回了院子。冯少兰忙了一天,早早歇下。冯少菊也倦了,回了屋子。
唯有冯少君,精神抖擞:“吉祥,随我到院门外转转。”
吉祥唯主子命是从,从不多嘴,也不问“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转转”这等话,脆生生地应了。
主仆两个出了院子,闲转了起来。
“小姐,再转就要出二门了。”吉祥小声提醒。
沈家的少年们住外院,女眷住内宅。中间以一道垂花门相隔。
冯少君慢悠悠地一笑:“嗯,我知道。”
吉祥就不问了,上前让守门的婆子开了门。
刚出垂花门,走到一株垂柳下,就见一个修长的少年身影迈步而来。
竟是沈四公子来了!
这么巧!
吉祥忙扯了扯主子衣袖,小声道:“小姐,是四公子。”
冯少君扬起嘴角,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祐表哥定是来找我的。”
吉祥十分贴心,立刻退开数米远,为主子放风……不对,是远远守着。沈祐身后的小厮赤霄,守在路的另一边。
“祐表哥,”皎洁莹润的月光下,少君表妹嘴角含笑,含情脉脉:“你是来找我的么?”
沈祐点点头。
少君表妹目光似水,声音柔软:“我就知道,祐表哥会来找我。特意出来相侯。果然就等来了祐表哥。”
可惜,沈祐半点不解风情,从袖中掏出惨绿荷包,送到冯少君眼前:“如此厚礼,我不能收,请你拿回去。”
冯少君眨眨眼,一脸纯真:“里面只放了五张千两银票,算什么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