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目瞪口呆。
沈祐俊脸泛红,不知是羞怒还是气恼,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你先出去。”
沈嘉哦了一声就要起身。
沈祐气得头顶冒烟,瞪沈嘉一眼:“你留下。”
沈嘉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撵我走,让少君表妹给你擦洗……你别恼,我就是随口说笑嘛!男女授受不亲,我还能不懂么?”
然后,冲冯少君拱手作揖:“少君表妹,你先在外等上片刻。我忙完了,再叫你进来。”
冯少君瞥床榻上身体僵硬的沈祐一眼,心里的闷气稍散,起身出去了。
沈嘉忙去栓了门闩,这才松口气,又回了床榻边,掀开被褥,手下的动作快了许多。
以沈嘉的性子,温柔仔细是不可能的。以棉布沾湿水,粗略地擦一遍,去一去汗湿燥意,也就是了。
等擦到双腿处时,沈嘉“咦”了一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倒是颇有精神嘛!”
沈祐怒瞪他一眼:“这是气血冲的。”
沈嘉挤眉弄眼地笑道:“是是是,是我龌蹉,胡思乱想。”
沈祐闭上眼,不理会堂兄的调侃。
待忙完后,沈嘉将盆端了出去。过了片刻,另一个轻软的脚步声进来了,伴随着一阵幽幽的少女体香。
少女在床榻边坐下。
沈祐没有睁眼。
她诓骗戏耍他的事,他还没原谅她。
冯少君竟也没出声,就这么默默地注视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外祖母告诉你,我会易容术,别的并未提起。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冯公公?”
沈祐:“……”
沈祐心里一紧,倏忽睁眼。
两人在明亮的烛火中四目相对。
冯少君脸上没有笑意,黑眸定定地看着他:“沈祐,你到底有什么隐秘?”
沈祐没有出声。
冯少君扯了扯嘴角,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出乎意料的冰冷:“我欺瞒在先,你心中不忿,是我的错。你也并未对我掏心掏肺,你也有秘密在瞒着我。”
“我扮成冯公公,为燕王殿下当差。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燕王殿下和杨公公。他们绝不会泄露,你到底从何处知道这桩秘密?”
沈祐的脸孔有些僵硬。
冯少君忽地笑了一笑:“是我太想当然了。”
“我以为,你这般在意我,对我总有些真心。原来,你只介怀我骗了你,并没有想过和我坦诚相对。”
“也罢!从今日起,我们的婚约就作罢!这玉佩,我还给你。”
冯少君略一低头,从脖间取下一条红红的丝线。
红线上,系着一块莹润的玉佩,上面有一个“祐”字。
这是当日立口头婚约时,他送出的信物。她一直随身戴着。现在,她要将玉佩还给他,和他一刀两断。
沈祐面色泛白,不知是胸前的伤,还是因心里的焦灼痛楚:“冯少君!”
冯少君将玉佩放在他枕边,然后凉凉地说道:“我送你的荷包在何处?”
沈祐目中闪过汹涌的愤怒,胸口不停起伏,可见情绪十分激动。
“你不说,我自己找。”此时的冯少君,哪里还有平日的笑语吟吟温柔浅笑,俏脸如寒冰,伸手便去沈祐的枕下摸索。
果然,荷包就在枕下。
冯少君略一用力,将荷包拿了出来。看也不看沈祐,起身便走。
“冯少君!”沈祐眼里喷出火星,挣扎着要起身。这一剧烈动作,胸口还未愈合的伤势绽开,鲜血迅速染红了绷带。
沈祐硬是忍下了痛呼,竟下榻站到了地上。
冯少君听到动静不对,霍然转身,然后面色一变,冲过去扶住沈祐:“你伤势那么重,怎么能下榻,快些躺好。”
沈祐胸前绷带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冯少君既急又气。
主要是气自己。
沈祐在养伤,她便是出言试探,也该缓和一些。现在演过头了!沈祐急怒之下,竟强行起身下榻,伤口都迸开了。
沈祐不肯躺下,黝黑的眼眸盯着冯少君:“荷包给我。”
冯少君哪里还有心情和他斗气:“给你,现在就塞回枕下。”
“玉佩。”
“我戴,现在就戴。”冯少君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快躺下。我不和你怄气了,你想怎样都行。”
沈祐这才慢慢躺下。
这一动弹,胸口的血又晕了一圈。
冯少君从未这般后悔过,迅疾将玉佩戴回脖间,又将荷包塞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快步去开门:“嘉表哥,快去喊柳太医来。就说祐表哥的伤势迸开了!”
沈嘉一听也急了,飞一般冲出去。
好在柳太医就在西厢房里住着,拎着药箱飞奔过来。迅疾用剪子剪开绷带,以止血药粉止血,再重新敷药包扎。
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一炷香时间。
沈祐俊脸苍白,却未呼痛,一声不吭地忍下了痛楚。
冯少君看在眼里,只觉自己的胸口处在疼。
沈嘉直至此时,才长长得松了口气。然后,浓眉拧了起来。
他对冯少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