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如是,北疆的情况你应熟知,北疆军权历来掌在燕王府手上,但民生政事却主要是几大世家帮忙治理,这其中贪腐敛财之行怕是与京城相比也不相上下。”
“如你所说,他对北疆世家并无丝毫感情,相反,还可能深恨之,他既能出手整顿京城官场,能对京中根深蒂固的勋贵世家出此狠手,那他将来腾出手来,去整治北疆世家,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梁衡只觉得一颗心寒彻透底。
他咬牙道:“他......叔父,他现在还只是摄政王,还没到那个位置上呢。如此手段,不怕引起反啮?宫中还有朝廷竟没有对他不满之人吗?”
又道,“自古以来,可没有哪个摄政王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梁其恩沉了脸色。
他扫了侄子一眼,沉声道:“深恨他之人自然是大有人在,但他手握军权,现如今又是战乱之时,谁也撼动不了他半分......正如我刚刚所说,是,是有不少朝堂之人深恨他,但他却有军心,有民心,又有实权。”
“阿衡,你莫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现如今虽未在那个位置上,但当今根基薄弱,身边的人尽数都是他的人,现如今宫中根本就是在他掌控之中,那个位置怕不过是早晚之事而已。”
梁衡面色惨白。
他道:“那我们难道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着将来被判刑,被灭族吗?叔父......”
“之前我听大哥说不是在给你和恵雅郡主议亲,这婚事为何没有定下来?”
梁其恩打断他道。
恵雅郡主......
梁衡的脸色一时阴晴不定。
本来他们的亲事基本都已经定下了,只差正式落定而已,却突然被南王妃打断了。
据说是因为南王妃收到了兰嘉县主夏氏的一封信。
他原本对这个婚事也并不太热络......他自有心爱之人,这亲事不过是家族和姑母所愿罢了。
梁其恩看着侄子变幻的神色,道,“和恵雅郡主成亲,捐赠家财充作军资,就算将来他要整顿北疆政治,想来梁家也能避开抄家灭族的风险。阿衡,我不知道为何这婚事为何会出现变故,但你是聪明人,想来赢得一女子的心应不是难事......就算是难,也得做到。”
是啊。
梁衡咬了咬牙。
若是家族有变,该舍弃的就只能舍弃。
自己那么点情思,一个女人,自然不能跟家族的存亡相提并论。
但他虽是这样想着,仍是觉得心中和口中都满是无尽的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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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回燕王府。
南王妃在王府歇了一日,第二日丫鬟就禀告她说曹嬷嬷带着一个丫鬟过来给她请安。
曹嬷嬷......
曹嬷嬷是南王妃的陪房,自小服侍她的,虽然她有一些毛病,但照顾人上面却称得上仔细有经验,后来在儿子来京城时,又听了婆母老王妃的意见,就遂了曹嬷嬷的意派了她跟着儿子到京城照顾她。
这么些年以来,从她到京城,曹嬷嬷就一直都有事无巨细地将儿子的日常起居写信给她的习惯,及至儿子离开京城,曹嬷嬷也还是会时不时地给她写信跟她说说京中的事情。
所以她当然记得曹嬷嬷是谁。
甚至哪怕是二十几年未见,也还是对她记忆深刻的。
南王妃命人宣了她进来。
曹嬷嬷领着小丫鬟给南王妃请了安,一番痛哭流涕表达了思念之情之后,就推了身旁的小丫鬟上前,道:“王妃娘娘,您还记得当初老奴给您写信说过的孟御史孟大人家的那个丫头吗?这就是她,闺名唤作素婉的那个。”
南王妃微愣了愣。
她为人善良,常会救济些人,所以这曹嬷嬷乍然推上了一个小姑娘上来,她着实一时没想起来这位是谁。
孟嬷嬷看她面色有些怔愣,便陪笑着解释道:“娘娘,就是十几年前,太上皇他老人家要立废太子为储君,在朝堂上弹劾废太子结党营私,结果获罪的御史孟大人。”
“素婉就是孟大人的女儿,她母亲还是娘娘您的远房族人,当年孟大人获罪,素婉的母亲南夫人上门求助,娘娘您心善,就命老奴收留了她们在庄子上。后来南夫人在庄子上过世,老奴见素婉姑娘被南夫人教得很好,知书达理,还绣的一手好绣技,而且眉宇间竟然隐隐有王妃娘娘您的影子,所以就又斗胆写信得了娘娘的允许,接了她到王府来住。”
“这么些年来,王爷的衣裳啊,书房里的摆饰,诸如桌屏什么的,都是素婉姑娘绣的。”
南王妃身边的心腹嬷嬷王嬷嬷听了曹嬷嬷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多年没见,这曹嬷嬷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一个犯官之女,父母双亡的丫鬟,你说她眉宇间隐隐有王妃娘娘的影子?
也未免太托大和放肆了些。
此时南王妃也微不可见的皱了眉。
她倒不是觉得曹嬷嬷的话冒犯了自己,而是听到孟嬷嬷说到什么“王爷的衣裳摆饰皆是这丫鬟所绣”,心里便隐约猜到了曹嬷嬷可能的心思,便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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