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走上了前去。
那些侍从们见到大长公主忙默默地往旁退了两步,给她让出了条道来。
赵越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此时他身着布衣, 手上还一手拿着个小铲子,一手拿着颗小幼苗, 满手的泥污。
连身上也满是泥污。
大长公主见他如此,越发地皱了皱眉。
她绷着脸道:“陛下, 你是我大周的天子, 当时刻注意龙仪, 这些事......就算是喜欢,偶尔让宫人们做做, 您在旁看看也就是了。但陛下还当以学业为重。”
大长公主一向严肃,但赵越却看不出来怕她的样子,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比她还要认真严肃......虽然明明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不急不缓的把小铲子和幼苗放置在了一旁, 然后直起身冲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唤了一声“姑祖母”,然后认真道:“姑祖母有所不知,朕在母胎时身体就曾受毒,幼时也一直都体弱多病, 后来是一位老太医跟我父王和母后说,朕的身体除了要细细调养之外,亦要多受阳光, 多接地气......正是因此,母后才自幼就带着朕在自家园中种植蔬果,而此养生之法也真的是很有效, 这样几年之后,朕的身体竟然真的就好了许多。”
“所以姑祖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朕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不喜欢,只是做这些事的时候,朕就能静得下心来。朕的身体,甚至可以说性命都可以说是由此而生,所以朕做这些事情之时便很难不有一种虔诚之心,如此,宫人是宫人,朕是朕,又如何能让他们去代替朕呢?”
大长公主:......
小皇帝的话还没说完,他继续板着小脸,道,“而且,母后说,稼桑种植之事,虽非皇室子弟世家之子必习之课,但实际上却关系天下民生,国家的兴亡,百姓的性命也皆系于此,所以朕不觉得对此用心有何不妥。”
他说完转身看向了他开垦出来种植的一批也不知道是啥的小幼苗,表情柔和了些,道,“而且,姑祖母,这些花草蔬果谷物皆是有灵性的,你若是用心种植的,便也就会发现它们就会长得格外好些......朕也希望百姓能习得更多的种植技艺,百姓能丰衣足食,遇到天灾时也不再是束手无策,连树皮草根的寻不来果腹。”
说到这后面,却是又恢复了庄重严肃的表情。
大长公主被一个八岁的孩子给堵得哑口无言。
她不是无驳斥之言,但对方是八岁的小皇帝,他的话句句都是大道理,她要如何驳斥他?
而且看小皇帝的样子,怕是她说什么他也都是听不进去的。
他怕是被人教坏了。
***
大长公主心事重重的去了慈恩宫。
她到慈恩宫的时候冯太后正神态闲适又专注地修剪着花草。
大长公主一见她如此,就想到了闷头在地上种草的小皇帝......她隐约像是抓到了小皇帝现在变成如此这般的源头。
而且小皇帝不是口口声声都说着什么“母后说”吗?
大长公主给冯太后行了一礼,略寒暄了几句就道:“太后娘娘,刚刚臣妇经过御花园之时,见到陛下正在种植园地。娘娘,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稼桑之事的确重要,但却自有专人研习,陛下只需作出表率以示重视即可。但臣妇却听说陛下现如今沉迷此事,每日必拨数个时辰不是亲去园地种植,就在翻阅整理典籍,就是太傅教课之时,他也多是问稼桑农事,对帝位之术却是无半点兴趣......”
“姑母,”
大长公主絮絮叨叨,冯太后却是直接打断了她,根本不接她那个茬,而是牛马不相及道,“前几日摄政王妃带了祯哥儿过来了,那孩子现在不过才不到七个月大,竟然已经能看出眉眼像极了皇祖父,就是那小性子,还有那气度,竟然已经能看出威严来了,真真是让人想不惊叹都不行。”
祯哥儿是明舒和赵景烜的长子,旧年七月出生的,赵景烜给他起了全名叫赵毓祯。
大长公主听了冯太后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脑中也不由得闪过小外孙大大的眼睛,坐在看人的模样。
那孩子......虽然乍一看过去,那就是赵景烜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仔细去看,眉眼之间却也的确有几分她父皇的影子......
可是她们明明在说着小皇帝,她这时候跟自己提祯哥儿做什么?
大长公主神色不定。
冯太后看着大长公主,道:“说起来祯哥儿不仅是我大周皇室的嫡系血脉,身上还留着皇祖父和姑母您母妃老太妃娘娘的血。哀家听说,当年父皇之所以能得到帝位,都是因着老太妃娘娘之故。”
“但父皇称不上是一个好皇帝,生生把祖宗打下的大好基业,皇祖父励精图治几十载创下的繁荣盛世毁了个干净......若不是摄政王力挽狂澜,这大周皇室怕是早就不复存在,这龙椅上所坐的人怕也是早就改姓了。”
大长公主抿了抿唇,道:“摄政王为我赵氏子弟,大周臣民,世代享受大周的荣宠,保护祖宗基业本也是他的分内之事。太后娘娘,您既想到这些,就更应该督促陛下,让他成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