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来而已。
有这群暗卫在,废后和废太子,可是狠狠吃了一茬苦头。
午时三刻到了。
数个侩子手走上行刑台,举起寒光闪闪的大刀,一刀砍下去。
两颗头颅落地,鲜血横流。
不过这一幕,傅宝筝并没看到,就在刀光闪过的刹那,四表哥双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暖暖的掌心阻隔了一切视线。
但四表哥送上了红唇,柔柔贴在她雪白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洒落进她心底,他说:“筝儿,我娘亲的仇,终于报完了。”
声音是无尽的温柔,宛若在向宸妃的在天之灵,轻声细语。
傅宝筝缓缓举起双手,握住四表哥覆盖在她眼上的大手,眼睛湿润了:“四表哥,你真棒。”
行刑结束,围观众人陆续离去。
可行刑台边,一个绝美的公子与一个小姑娘一直逗留在原地,久久不走。这个公子一直用双手遮挡住姑娘的双眼,不许小姑娘看,他自己却久久凝视行刑台上的尸体和鲜血。
直到尸体被公差拖走,丢去了乱葬岗。
那个公子,才带走了他的姑娘。
~
行刑完的当天夜里,朔风凛凛,寒风刺骨。
已是宵禁时分,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默,却有一辆朱轮华盖大马车,缓缓行驶过数条巷子,进入了晋王府大门。
“绝儿,去见一面吧。”晋王受了嘱托,来到萧绝居住的院子,站在书房门口足足一刻钟,到底开了口。
书房里,坐在烛火下的萧绝,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养了他近二十年的父王,这面子却不能不给。
毛笔丢在珊瑚笔山上,萧绝起了身。
晋王临走前,扫了眼书案,只见甩出的墨点,恰好毁了铺展开正在画的一副遒劲红梅图。
晋王微微蹙眉,看来今夜,那个人又白来了。
原来,那个人已不是第一次深夜造访了,可以说,造访的次数已不下十次。可,次次都被萧绝拒见,一分面子都不给。
还是晋王实在抵不过那人的苦苦哀求,才以父王的名义,朝萧绝开了口。
上房偏殿,庆嘉帝坐在暖榻上,一颗心忐忑不安。他怕绝儿还是不肯来,连一句话都不肯听他说。
庆嘉帝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再不好好与绝儿说说话,怕是再没有下一次了。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庆嘉帝欣喜坏了,连忙朝房门口奔去,那速度,简直是在透支为数不多的生命在奔跑。
“哎哟,皇上耶,您慢点,慢点。”朱顺心疼坏了,赶忙搀扶住庆嘉帝,生怕老迈的帝王一跤摔倒,再也起不来了。
可庆嘉帝还是奔到了房门口,抢在绝儿停步之前,帝王亲手打开了房门。
恰好看到萧绝在夜色下走来的高大身影,在红红的灯笼下,萧绝迎着风一路走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
萧绝的脸庞也越来越清晰,整张脸,冰冷依旧。
可庆嘉帝丝毫不觉得绝儿脸冷,也不觉得绝儿脸臭,他的绝儿,肯来,就好。
肯来,就好。
朱顺见了,哀叹一声,真真是谁能想到,二十年后,当初意气风发的帝王会卑微至此。
可尽管帝王将身段放得足够低了,萧绝的心底依旧一丝软化的迹象都没有,还冷硬如寒冬腊月屋檐下的冰凌。
“皇上,我说过,不会认你为父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母亲她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我多见你一面!”
萧绝停在房门口,侧身而立,偏头,看都不看庆嘉帝一眼。
脱口而出的话,更是如寒光闪闪的刀子般,狠狠刺向庆嘉帝心窝。
庆嘉帝闪着泪光,久久凝视绝儿的侧脸,喉头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立在猎猎寒风中。
僵持一刻钟后,庆嘉帝在寒风中猛咳起来,苍老的手不停捂着嘴,指缝中渗出污血来。
萧绝却是看都没看,掉头就走。
朱顺哭红了眼,萧绝怎么就这么硬心肠呢?
到底是生身父亲啊!
就算为了宸妃,心底记恨,可是怨也怨过了,恨也恨过了,狠话都说了一箩筐了,还不够萧绝解气的吗?
冤孽,真真是冤孽啊!
朱顺老公公,望着萧绝远去的背影,哭得眼皮子都肿成了核桃仁了。
庆嘉帝却忽然不捂嘴了,带着喘,带着血,往前猛走一步,大声朝萧绝背影道:“绝儿,你不认我,就不认吧……当年,是我负了你娘亲,我有罪,我有罪!”
话音未落,萧绝已转过拐角,连背影都消失了。
但是庆嘉帝的话还未停,他继续结结巴巴道:“可是绝儿,我拼了一辈子……打下来的万里江山,你不能拒绝……”
“这是还在皇子府里时,我和你娘亲,共同的心愿……你不能拒绝……”
“这也是你娘亲生前的心愿啊……”
这段话下来,庆嘉帝没用一个“朕”字,从头到尾都是“我”,其中饱含的深意,不言而喻,那是对柔儿和萧绝深深的爱啊。
喊完这些话,庆嘉帝再也没发出一个字了。
老迈的庆嘉帝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