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很亮, 太阳高照,姜毓站在戏园子的门前看着祁衡, 阳光晃了眼睛,有些不大真切的感觉。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毓看着祁衡,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好,平阳公主府的马车从他身边离开, 祁衡转过眼来, 脸上冰冷一片, 瞧了眼姜毓的方向, 下马走了过来。
“你可知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毓淡淡答道:“戏园子啊。”
“戏园子?”祁衡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道有些高门里的妇人为什么喜欢来这里?还总是有人一掷千金?”
姜毓满不在乎道:“这留音堂是京里最大的戏园子,样样都是最好的,有几个豪客也是应该的。”
高门里头多得是银钱, 一掷千金这种事情, 三不五时就有传闻出来, 当年他们肃国公府还为了几盆稀世花草投了上万两的银子, 有时候豪门为了搏个面子,花多少银钱都是小事。
姜毓说的轻描淡写, 可落到祁衡的耳中却是千层浪。祁衡的神色愈发冷, 逼近一步压抑了嗓音低低道:
“豪客?你知道为什么平阳喜欢往这里来吗?你知道你今天看到的那些台上唱戏的戏子里面都有谁的入幕之宾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往这种地方来,你……”
祁衡的喉间一缩,想要训斥却不知该训什么,甚至连平日里最顺嘴的那些刻薄嘲讽都说不出来。
姜毓平时连大门都不喜欢出去, 今日会到这种地方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我什么?王爷若是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就是,藏着掖着多不好受,反正王爷一贯都是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想起方才看到的,姜毓自是知道祁衡不是在故意唬她,知道这戏园子的这些腌臜事情,想想自己方才竟然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姜毓只觉着浑身都发毛。
再想想方才平阳公主那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讽她出来寻欢,想必刚才她跟祁衡遇上一定也定是说了些不中听的才让祁衡脸色这样难看。
只是她心中清楚归心中清楚,却不妨碍她给一步不让地给祁衡回讽回去。
“你!”
祁衡的眉心拧得更紧了,姜毓可以看到祁衡眼里瞬间升起的怒意,却又强行自己压了回去,左右看了看,瞧见了王府姗姗来迟的马车。
“你跟我上车。”祁衡抓住姜毓的手臂,拉着就往车上而去。
祁衡的力气大,姜毓拗不过他,加上街上人多,其实也不好一直在戏园子门口这么僵持,姜毓也没挣扎,跟着祁衡上了马车。
马车跟着祁衡的吩咐往王府而去,翠袖和翠盈自然没有跟进车内。祁衡将姜毓拉上了车,却又没有说话,只是提着车内小几上早已冷了的茶壶灌了一杯又一杯。
姜毓眼里的余光瞧着,也一个字都没说,抬手随意挑起车窗的帘子时不时瞧瞧外头的景色,反正现在堵得难受的又不是她。
戏园子到王府,长长的一段路,仿佛是在较劲,姜毓和祁衡都一个字没说,祁衡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着冷茶,杯子时不时在小几上顿出声响来,姜毓听着了,却就是一个眼神都不看过去。
待马车终于到了王府,祁衡也灌满了自己一肚子的冷茶,也没要下车的意思,一声不吭大马金刀地坐着,紧紧瞧着姜毓的眼里既阴郁又危险,写满了虎视眈眈。
姜毓也瞧见了,然后起身就要下次,一点没有理会的意思。
“姜毓!”
祁衡终于开口叫住了姜毓,姜毓却没有回头,只听着身后的嗓音说完了个两个字后就仿佛失了声,一点没动静。
姜毓的身形停了一下,继续起身要往外去。
“你到底要如何?若是气我,你要杀要剐尽管来,你想要我如何,你只说,我一定做到。”
祁衡的声音很低,明明方才喊姜毓名字的时候仍是威势十足,可仿佛是忽然让泄了气瘪了一样,颓丧,无奈,刹那败落低谷。
“你是王爷,要杀要剐的我可不敢。”姜毓神色冷清,凉凉勾了勾唇角,“我能如何?王爷觉得我想如何我能如何?”
祁衡若是永远不知道她想要什么,继续自以为是地将她排除在外好像一个附属品一个玩具一样摆布她,她永远无法真正靠近他,那么她怎么样,又有什么用。
“我……”
祁衡的词穷,不知该如何说,他原本以为姜毓只是一时气愤,却不想一直冷战了下去,姜毓这些几日清点嫁妆巡视产业,甚至听说问询了京中几处出售的宅院……他猜测她多半是在赌气,却也不得不心中焦灼。
姜毓那日说他行事从来不顾旁人感受,怪他自作主张,可已经有多少年了,他行事作风早已成了习惯,过去日子里那些无心的伤害已经铸成,要他如何解释?
况且,只要她能够万无一失,用什么手段他真的不在意。
祁衡的眉心蹙出了深深的沟壑,却依旧说不出半个字,眼见着姜毓又要走,心中一急伸手一拉,便将姜毓拽了回来。
“以后你说,我便做。我祁衡今天许诺你,今后你想要我如何我便如何。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钢铁直男和女朋友吵架,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