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归看到字迹的时候,心中道了句果然。
那么多线索,她竟然现在才发现。江少辞出现在天绝岛地下,明明天赋出众根基扎实,却修为全无;明明举止不凡谈吐不俗,却对外界一无所知;离开天绝岛时,他对门派嗤之以鼻,听到无极派掌门是桓致远后又改变了主意;他刚醒来时甚至不认识傀儡,可是却对一万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
想通一个节点后,其他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难怪江少辞能打败南宫玄,收服凌虚剑法,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难怪殷城容玠、桓曼荼对他们那么恭敬,牧云归之前还奇怪,就算她帮桓曼荼了结了心愿,桓曼荼要报恩也不至于主动当剑灵吧?原来,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牧云归揉了揉眉心,难以想象她竟然如此迟钝,隔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江在修仙界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她早在听到江子谕和江少辞同姓的时候,就该猜到的。
牧云归听到外面的折腾声停了,她合上书,静静等江少辞进来狡辩。江少辞打发长福过来送茶,他顺势走入,眼睛飞快扫过案几。
牧云归看了多少,或许他还能自救一下?再不济,容他把某些黑历史摘出去。
江少辞并不在乎身份暴露,只要他还和牧云归待在一起,这就是迟早的事。但他不能接受牧云归把他和乾坤天机诀联系起来。
长福给茶壶中加了热水,咕噜噜滚走。江少辞坐在对面,不经意问:“剑诀你看了多少,有不懂的地方吗?”
牧云归慢慢“嗯”了一声,看他接下来怎么编。江少辞看到牧云归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凉了,他叹了口气,也不挣扎了,沉痛道:“人年少时,难免会犯错。”
牧云归听到这话,不由坐正了,认真等他接下来的话。她以为他会说一万年前被封印到天绝岛的隐情,结果,江少辞煞有介事道:“乾坤天机诀成书年代早,他自己都没有完整本,外界拓印怎么能保证不出错呢?说不定,那些序和跋都是后人附会的。”
牧云归眨了眨眼睛,一时没理解他在说什么:“啊?”
“这本书多半印错了。”江少辞将桌案那本《乾坤天机诀》拿到自己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走了。江少辞毁灭了证据后,才终于觉得轻松了一点。
牧云归愕然看着他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她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少辞刚才语气那么沉重,她以为他会矢口否认,或许在她的追问下他会无奈透露那些年的内幕,隐姓埋名的心酸,也有可能他会突然翻脸,杀牧云归灭口之类。结果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反而关注曾经写过的一本书?
江少辞不按套路出牌,牧云归也不知该回什么。其实牧云归真的觉得《乾坤天机诀》很正常,序和跋某些语句确实狂放了些,但放在当时的语境中并不突兀,通篇读下来很顺畅。她实在不知道江少辞耿耿于怀什么。
牧云归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为什么在无极派上“剑法基础”那门课时,江少辞表现那么奇怪。牧云归眨眨眼睛,重点太多,她一时不知先说哪一件,最后,她叹息道:“你胆子未免太大了。既然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你还敢光明正大进无极派?”
江少辞不在意道:“没事,要不是无极派,最后我也找不到剑骨。”
这是重点吗?牧云归怒道:“那是你幸运!万一稍有差池,你便是自投罗网。”
江少辞轻嗤一声:“那也得看他们的罗网够不够密,想抓我可没那么容易。”
牧云归见过作死的,没见过江少辞这种作大死的,他胆子未免太勇。牧云归默然看着他,问:“你一万年前就是这样的?”
江少辞眉毛轻轻挑了一下:“我只是沉睡了一万年,也不至于把我形容的这么老吧。”
牧云归不明所以,她只是如实描述而已,这句话又哪里惹到江少辞了?牧云归放弃和他较真,问:“既然你还好好的,那他们为什么说你死了?”
“谁知道呢。”江少辞拎起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我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没杀了我。”
牧云归见江少辞情绪还算稳定,只要绕开《乾坤天机诀》,他似乎并不排斥别人提及当年的事,牧云归试着问:“那时候,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江少辞将烧成五彩琉璃的茶盏抛向上空,轻轻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我至今还没有想明白。”
茶盏落下,五色琉璃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江少辞接住茶盏,微微顿了顿,说:“另两个人不好说,但我或许明白詹倩兮为什么这么做。”
他说起这个,牧云归才猛地想起:“你的道侣就是詹倩兮?”
“曾经的。”江少辞冷着脸纠正,“而且,是未婚妻,不是道侣。”
牧云归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她带着某些微妙的情绪,问:“你之前说再不结道侣,就是因为她?”
江少辞放下茶盏,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被师尊、好友、未婚妻联手算计,这种道侣我可不敢要,我甚至不知道她和另外两人怎么勾结起来的。要不是为了入星脉,我早就亲手杀了她。”
牧云归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什么爱人会亲手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