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拐角,庖屋侧面靠墙的花开得正盛,如烈日一般,只是角落里秃了一块,露出裸露的泥土,平白破坏了美感。
秃的那块被移走的植株,正种在她后院中,云皎压下心底微弱的一点心虚,问厨娘,“张婶,旁边的花叫什么?”
她听许留年唤厨娘就是叫的张婶。
张婶一边淘洗一边道:“叫朝阳,朝阳花。”
名字好听!和开得如烈日的花儿很配!云皎默默念了两遍,同张婶打听这花要怎么养,她没养过这花,怕养不好。
“这花好活得很,花期也长,能开到入夏呢,喜阳喜水,有水有阳光就死不了。”张婶笑眯眯道,端着菜篮子进庖屋,经过云皎时,还不忘打趣她,“萧侍卫昨日来这挖的,是送给你了吧?”
云皎愣了一下,含笑点了点头,“嗯!”
楚笙歪头问,“送什么?”
张婶不说话,走进庖屋,留云皎一人面对楚笙的疑问,云皎顿了下,故作神秘道:“秘密。”
楚笙眨了眨眼,秘密,不能说,不能问,她懂。
没隔多久,许留年回来了,他浑身上下染了湿气,长衫下摆都是泥土,走进堂内擦了擦身上沾染的雨水,“各位找许某何事?”
柳彦祯道:“一些关于瘴气之事。”
许留年让诸位坐下,“您说。”
柳彦祯将此前药铺商量出的法子告知许留年,许留年不懂医术,柳彦祯便把每一个法子利弊说明,供许留年参考。
许留年神色逐渐震惊,专注倾听,听闻云皎提的法子,楚笙做的防毒面具,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不可置信地目光扫过两人,缓缓瞟向萧朔。
六皇子是从何处寻来的能人异士,这般厉害!
萧朔不动声色,似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
云皎见许留年动作神态,只觉疑惑,他看萧朔做什么?
稍加留意,云皎便发现,柳彦祯每说一个法子,分析完利弊可行性后,许留年都会看向萧朔,似在……寻求意见?
云皎仔细打量萧朔神色,完全没有任何变化,难道是她的错觉?
楚笙就坐她身旁,明显察觉到她的异常,她看了眼云皎,又看向她所观察的两人,静静观察。
许留年动作很明显,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但萧朔却很隐蔽,他漫不经心地把玩茶盏,每当柳彦祯说罢,他指尖的动作都会不经意顿一瞬,杯壁的兰花朝向许留年。
楚笙敲了敲椅子扶手,引来云皎的注意力,轻声同她说了两句,云皎将信将疑,看向萧朔手里的杯子。
萧朔被楚笙打量时,就心生不妙,不曾想她是观察了教给云皎的,在她同云皎说话时,萧朔便停止了动作,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后放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云皎:“…………”
云皎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二人身上,专注听柳彦祯所讲,柳彦祯从医数十年,经验老道,说得很全,她能想到的她没想到的,他都一一列了出来,云皎听罢,受益匪浅。云皎不由感慨,人生地不熟的,扯大旗果然有用。
他们这一商谈便说了许久,期间张婶来催过一道饭,海伯让她将饭菜温着,等许留年叫了再端上来。
待他们商谈敲定好,要用午饭时,已是末时四刻,距用午饭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
云皎四人早饭用得迟,现在尚好,不大饿。许留年上午在地里跑了一遭,早就是饥肠辘辘,方谈完就让张婶上菜。
饭菜热了端上来,众人填饱肚子,便按商量好的去办。
雨还在下,烧苍术就先搁置,但药囊和面罩可以提上日程,今日就开始做准备。
镇里女子多多少少会些女工,但做药囊和面罩需要手巧的,张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镇子里,镇里人转来转去都能攀上点亲,镇里她熟,许留年便让她去找十位手巧,针线活也好的镇民。
海伯和她一道出去,但海伯是去找做药囊以及面罩的布料,药囊尚好,就是一般粗布也能做,面罩的材料需得仔细挑选。
柳彦祯铺子里有纱布,但纱布量太少,不足以做那么多的面罩。
云皎不放心,担心布料选得不对,跟着海伯一同出门。
其余人,皆和柳彦祯一道,回到药铺。
柳彦祯搭配药囊中所用中药的配比,任辛打下手,萧朔当苦力,在柳彦祯指挥下,帮忙搬药材。
许留年后一步来,瞧见柳彦祯让萧朔搬这搬那,一口气岔了,半天没喘匀。
楚笙字都认不全,寻常简单的字尚好,药材多有生字,楚笙看得一知半解,柳彦祯不敢让她动药材。
柳彦祯道:“任辛,切苍术。”
任辛应下,仔仔细细开始切。楚笙立在一旁无所事事,便看他切,越看楚笙眉头皱得越紧,他刀工真差。
楚笙道:“我来。”
任辛还记得她徒手抓蛇,有些怵她,乖乖地让开,心底却不大服气,没走开,看楚笙切。
楚笙手稳刀更稳,片片薄如蝉翼,任辛目瞪口呆,趁楚笙切完一块拿另一块时,他拿了一片起来,对着敞开的大门看,它薄得透光了!
柳彦祯瞥了他们一眼,见任辛闲下来,便让他去准备草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