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八点的长途汽车,去往省城。
许慧想着自己带着装甲鱼的水桶,为了不影响他人,她很自觉地坐在了后排。
售票员走过来售票,一张去省城的车票要五块钱,比许慧卖一天的鳝鱼钱还多。
许慧掏出钱,肉疼地买了车票。
这个年代的长途汽车路上随时可以上人。
车子出站不到一刻钟,上来一对穿戴还不错的男青年。
那两个男青年买了车票,也不急着往后走,而是全场扫视了一遍,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许慧身上。
许慧表面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心里却紧张得怦怦乱跳。
那两个男青年眼珠很不安分地乱转,一看就不是好人,八成是扒手。
许慧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一共两千块钱左右呢,她很怕被两个扒手盯上。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那两个扒手偏偏向她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坐在了她身边。
许慧想站起来离开,可她又怕这一举动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两个扒手只是猜测她有钱,现在她一离开,说不定肯定她有钱,只怕对她更是重点关照。
就在许慧思索对策时,上来一个穿着鲜艳的确良连衣裙的微胖少妇。
那个少妇见车上已经没有了座位,就朝着后排走了过来。
后排是一通条的长椅子,虽然坐满了人,可许慧长得瘦,那个少妇自认为还能挤下她。
她走到许慧身边,一屁股坐下,把许慧挤成了一根面条。
许慧还没指责少妇硬插进来,少妇却嫌弃起她来:“乡巴佬,有没有洗澡啊,身上一股汗味,难闻死了,坐过去一点。”
少妇说着一口地道的孝市腔。
这年头,城乡差别大,城里人在乡下人面前充满优越感,少妇的态度不足为奇。
许慧正在心里盘算着怎样自然地摆脱两个小偷,天赐良机,不容错过。
她装作被那个少妇给气到,愤然起身离开。
两站路后,两个小偷先后下了车。
又过了几站,到了孝市,少妇要下车,这才发现皮包和裙子全都被小偷割了好几道口子,一百多块钱全被偷了。
在人均工资只有五十多块的八零年代,这可是笔不小的钱。
少妇心疼地一路嚎哭着下了车。
车上旅客无不同情那个少妇,唯有许慧无动于衷。
到达省城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许慧找了一家国营小饭馆走了进去,先在服务员手里买了粮票,这才点了一份青椒肉丝和二两米饭。
这年头,在私人小饭馆吃饭可以不用粮票,换算成钱就行。
可是在国营饭馆就不行。
许慧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就乘车赶往省城最大的水产市场——大东门水产市场。
省城很大,从江北到达大东门水产市场,乘公交花了一个多小时,许慧终于来到了大东门。
再走一二十分钟就到达水产市场了。
这段时间,大东门水产市场治安很不好,盗窃、抢劫案件频发,甚至发生强奸、绑架、伤人等严重刑事案件。
陆启贤带领的省刑侦一组最近一直暗中潜伏在大东门水产市场附近,打击各种犯罪行为。
已经抓捕了好几个犯罪团伙,但是最大的一个犯罪团伙迄今还没抓到。
许慧下了车,还没走上几步,就被陆启贤手下一名叫钱勇的刑警发现了。
钱勇用肩膀碰了碰陆启贤,又用眼睛指着许慧道:“老大,你看。”
陆启贤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许慧。
就听钱勇在他身边道:“才几天不见,这小妞居然又长漂亮了不少。”
不是许慧又长漂亮了,是她穿上了漂亮的新裙子,把刘海修剪整齐了,所以更显漂亮而已。
陆启贤无端有些生气,沉声道:“工作时间,你不好好办案,盯着人家小姑娘看个啥?”
钱勇咂巴咂巴嘴,没敢吭声。
在心里腹诽,看漂亮小姑娘又不影响他工作。
钱勇抬头看了一眼陆启贤,见他盯着许慧目不转睛。
钱勇暗暗撇了撇嘴,老大不让他看漂亮小姑娘,老大自己却看得眼珠都快粘人家小姑娘身上了。
陆启贤见小姑娘提着水桶往大东门水产市场走去,吩咐钱勇道:“你去看看,那个小丫头桶里装的是什么?”
钱勇戴上墨眼镜,朝着许慧走去。
他们执行任务穿的是便衣,再加上钱勇认识许慧,许慧却不认识钱勇。
钱勇跟许慧擦肩而过,许慧也没在意。
钱勇完成任务,回到陆启贤的身边汇报道:“小丫头的水桶里装着两只大甲鱼,应该是拿去水产市场卖的。”
陆启贤点了点头。
钱勇又道:“两只甲鱼都不小。
小的那一只目测有两斤左右,大的那一只可能有四五斤,应该能卖一百来块钱。
我有预感,小姑娘会成为犯罪团伙抢劫的目标。”
陆启贤十分嫌弃:“这需要预感吗?”
这不需要预感。
那些来大东门水产市场卖水产的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