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药宅之中的各个房间里却都亮着烛火。
段承钰半靠在床榻之上,房间里门扉紧闭,唯有一贴身侍从半跪在地上,将背后的包裹打开来,其中又两只暗箭,还有一柄羽箭,和其他零碎成碎片的东西。
“调查清楚了?”段承钰敛去了白日的单纯模样,眉峰堆起,目光冷冽。
“彻底调查清楚了,这些都是靖王师门才有的东西,而靖王的师门如今只剩下他和其师妹。”侍从将头埋得低低的。
死死攥紧了背角,段承钰面色痛苦。
他自小便跟着段承轩行军打仗,曾经也曾叛逆的不可一世,却也是段承轩教导他礼义廉耻,教导他有所为有所不为,于他是比父皇还要亲近的存在,可如今,为何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而且贤妃娘娘还猜测,靖王当时早早的去救下您,是为了将他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只是这靖王妃…”
“靖王妃,是个变数,对吗?”段承钰打断了他的话。
“是!贤妃娘娘以为,靖王妃不得留,若是下次靖王妃又救下了靖王,那便一发不可收拾。”侍从压低了声音,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段承钰揉了揉额角:“回去告诉母妃,靖王那边我还须试探,虽然我长住军营之中,但我那几个兄弟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侍从将东西全部包起来,趁着夜色从此处离开。
独留段承钰一人坐在屋中,一夜未眠。
而在药房之中,顾茗烟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胡乱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一旁,看着这一室的烛火,恍然站起身来,推开门扉,站在这单薄的院落之中。
来到这里,她也是孑然一身。
趁着夜色,她还是离开了药宅,天炎城的大街之上空荡荡的一片,唯有个别几家的门口灯笼还亮着,一直胡乱的逛到天边破晓,街上行人渐多,她才去了铺子里买了些早餐,溜溜达达的往药宅走去。
她似乎忘记了回去的路上正是段承轩早上上朝的路,在拐角处碰见骑在马上的段承轩,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面目俊朗,那身英气便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又低笑起来,从一遇见,便注定她和眼前这男人再无缘分。
她顿时就挺直了脊背,从他的马身边擦了过去。
段承轩也未曾想到这时候会碰到她,只想起昨日的争吵,只是夹紧了马身,朝着皇宫缓步过去。
他何必执着于顾茗烟?顾茗烟于他,不过是棋子、工具罢
了。
两人分道扬镳,顾茗烟推开药宅的门,宅里的人已经闹腾起来,她只是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之上,就缩回了药房里,闻着药香味,她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而那铁铃铛,却不合时宜的从帕子里滚落出来,跌落在她的脚边。
“我都快忘了还有两个铁铃铛了。”顾茗烟一拍脑袋,用帕子重新将这铁铃铛给拿了起来,这铁铃铛中间空心的部分却只有一点,她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只觉得这铁铃铛的开口有些奇怪,像是什么植物的叶片?
将铁铃铛重新收起来,她转而开始翻阅典籍,寻找类似的叶片。
只可惜整整两日,她都并无收获,在清晨时分,她便只是趴在石桌上,咀嚼着青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点心,回过头,却见齐林换了一身衣裳,手握折扇,对她笑道:“今日天气正好,我们去游湖吧。”
顾茗烟看着他这贵公子的模样,高兴的抬起头来:“好啊。”
换了身干净衣服,几人带着段承钰上了马车,齐林倒是真的没把他当成四皇子看,唯有成一成二战战兢兢,青黛和银翘也是恭恭敬敬。
租了条画舫,齐林和成二两人小心的将段承钰给送到了椅子上,顾茗烟早已坐在了画舫窗边,见这湖上零零星星的四散着几条画舫,皆是歌舞升平,她倒是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们那里还有丝竹之声,看起来好热闹的模样。”
“噗。”齐林却是甩了折扇轻笑起来,勾着她的肩膀:“真不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连这点儿也不知道?”
段承钰也跟着摇摇头:“我也不知。”
“那是因为你甚少在这天炎城中,你们若是要人弄些丝竹之声,我马上就能将人叫上船,只是你们若是想要他们那般热闹,我便是做不到了。”齐林朗笑了几声,笑盈盈的对那画舫的船夫打了个手势,船夫只是嘿嘿一笑,赶紧离开了。
段承钰和顾茗烟面面相觑,却又不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几个青衫的女子上了船,带着古琴排箫,领头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裙,一瞧见齐林便施施然的坐了过去,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澄澈的很,最终落在顾茗烟的身上:“齐公子,许久未见,这位可是您新的红颜知己?”
“非也非也,兄弟而已。”齐林爽快的摆摆手,白衣女子已经为他添了酒,眉眼稍稍抬起,那边几个青衫女子便掩嘴轻笑起来,细声嘀咕了些什么,这才落座,抚琴吹箫,还有位女子清了清嗓子,笑道:“齐公子今日想听些什么?”
“今日不听曲儿,我还是喜欢你的丹青,不如今日为我这位朋友描上一幅?”齐林指向了一旁的顾茗烟:“我这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