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茗烟是被破窗后的雨水给砸醒的。
窗户破开,鬼魅半跪在床边,弥漫开来的血腥味昭示着此地方才发生了什么。
天还未亮,顾茗烟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却又被鬼魅轻轻的摁住肩膀:“还请不要乱动,来者不善。”
窗外,一道雪白的人影立于瓢泼大雨之中,手中长剑上划过血水,那人依旧巍然不动,一双骇人的目光只死死的盯着顾茗烟,却不带杀意。
顾茗烟就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心下一惊,到底是谁有本事对她下毒!
正在她想办法寻找解药的时候,门外的白影顿时消散无踪,鬼魅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只是看着这被破开的窗户,沉着脸将疲软无力的顾茗烟给打横抱起来。
“此地没法儿睡了。”鬼魅低声说着,取了油纸伞来搭在肩膀上,护着顾茗烟来到了隔壁婆婆的住所。
婆婆和邹氏都睡得沉沉,似乎方才的打斗并没有惊扰到她们半分。
鬼魅弓下身子,为她取了药丸服下,顾茗烟这才有些力气坐起来,看着鬼魅:“发生
什么了?”
“刚才那个人,想直接带走你。用的是江湖上的招式,应该是两仪门的人。”鬼魅压低了声音说道。
本还想听他继续解释,鬼魅却横了一双眼,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话不说的将她给打横抱起,在这夜晚的风雨之中一路将她带到了十里开外的破庙里。
破庙无人,顾茗烟被鬼魅放下之后,熟稔的为他将肩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鬼魅将她带来,一方面是能放在自己的眼皮子保护着,另一方面,也不会牵扯到长坪村的人。
“两仪门是什么?”顾茗烟看了一眼那边刚刚点起来的火,好歹是暖和了许多。
“两仪门跟蜃楼很像,但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不惹朝政,不杀官员,不杀皇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不仅不杀,还可以帮官员们走私货物,甚至是帮着关于整治刺头。”鬼魅轻声的说着,还是将火弄大了些,毕竟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顾茗烟更加奇怪:“我不是皇族吗?更何况,我跟江湖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鬼魅也想不出头绪来,只低声道:“他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似乎只是想趁着夜色把你带走,武功不高,但我总觉得他有不少的阴招。”
“的确,你知道你这伤口是被什么东西伤的吗?”顾茗烟突然冷笑了一声。
“好像是暗器?”鬼魅挠头,他还真的没注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受伤了。
顾茗烟却抬手将一染着血的细小刀片给取了出来,几块小小的刀片都是由丝线缠着,鬼魅不怕疼,顾茗烟动作小心,倒是整整齐齐的取出来。
鬼魅奇怪,这东西还能扔出来?
“他肯定在暗器上挂了这东西,于你这般功夫好的人,断然会躲开,但想必不会躲太远,但有了这东西,必定能伤到你,这丝线锋利无比,这不就把你的血肉给划开。”顾茗烟沉着脸将这东西扔进了火堆里,继续道:“而且还下了毒。”
鬼魅咽了咽口水,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可怕心思。
幸好顾茗烟睡觉也没将一些东西给摘下,只喂他了点东西,有点儿无奈:“这毒一点儿都不霸道,真是奇怪。”
“怎么?”鬼魅光着背坐在火堆旁,更加奇怪。
“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我下药,给你却用这么点儿麻痹的毒,若非是你一直跟在段承轩身边,又总是戴着黑布,我甚至都要怀疑他们是来找你索命的。”顾茗烟缩了缩脖子,只伸出手来烤火。
好了,今晚又不用睡了。
那白衣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目的更加也不知道。
鬼魅还焦头烂额,顾茗烟却一拍手:“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
“说不定那个白衣人还没走。”鬼魅摇头。
“要是不把窗户给修了,你娘亲和婆婆看了肯定会担心的。”顾茗烟拽着他往回跑,无论鬼魅怎么劝,顾茗烟也不听,只说婆婆和夫人现在是最大的。
鬼魅无奈,只好跟着去了,两个人冒着雨修好了窗户,最起码看起来不像是被打破的了。
在长坪村整整两日。
到了最后一日的夜晚,婆婆在床榻之上寿终正寝,手边还放着一碟未吃完的糕点。
两个时辰之后,天边方亮,鬼魅正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邹氏留下了一句话,仙逝。
鬼魅亲自将邹氏安葬在村旁的山腰上,顾茗烟为邹氏和婆婆刻下墓碑。
自始至终,鬼魅没有落一滴泪。
磕了头之后,鬼魅只慢慢的走到了顾茗烟的身边,轻声道:“王妃殿下,我随你去岳山城吧。”
顾茗烟看着鬼魅依旧是一身黑衣,根本没有披麻戴孝。
“你已经自由了,不用跟着我。”顾茗烟无奈的看着他:“更名也好,云游也罢,你都不用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了。”
说着,顾茗烟不急不缓的顺着山路往下走,她的衣角都是泥泞,背后也并未传来任何的脚步声,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人啊,这辈子就该为自己活才好。
可下一刻,她就感觉到双脚离了地,自己已经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