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我就接到了应宸的电话,他说心情不好,很想找个人聊聊。
众所周知,我是很忙的。
于是我好心给他建议:“你和凌澈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请他和你聊一聊呢?”
应宸语气听起来挺低落:“凌澈在和许棠舟谈恋爱,你是知道的吧?他们整天忙着卿卿我我,怎么会有时间陪我?”
我奇怪道:“不对, 舟舟不是进组拍戏了?”
应宸顿了顿, 更低落了:“就是因为许棠舟走了,凌澈就拼命工作,好腾出时间去和他卿卿我我。不像我这种单身狗,这种时候一个人待在家里, 连个陪我的人都没有。”
我觉得他有些可怜:“你其他朋友呢?”
应宸:“我没有朋友。”
这么一来, 我就觉得他更可怜了。
没想到他活到二十八岁了, 竟然混到这种地步。
接下来我们通了好几次电话。
我确实是很忙, 但应宸一打过来聊天,我就会忘了时间, 害我耽误了不少事。
每当我下定决心要无视他电话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他有多可怜, 打算随便和他聊两句就好。可是他又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就没见过应宸这么有趣的人, 一讲电话就停不下来。他描绘的那些人生经历、那些光怪陆离都是我生命中没有过的,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学习, 世界会这么有趣。
这导致我的工作效率严重下跌。
不必要的人际关系果然没有半点好处, 我决定给应宸安利一款聊天软件, 让他无处安放的倾诉欲能得到充分释放。
应宸可能对那款聊天软件不满意,显得失望:“小朋友,你嫌我烦了吗?”
我们还不熟,我当然不会承认:“没有。”
应宸有些难过地说:“没关系的,反正我时间也不多了,你不用担心会伤害我。”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几分故作镇定的坚强。
挂断电话以后。
我觉得我伤害到他了。
无意间我在电视上看见应宸最近的活动日程,他穿着一件白衬衣,打理得很得体,在一家孤儿院做慈善。他孤儿们做游戏,那些孩子都叫他应宸哥哥。新闻里说他的片酬是天价,但这些年捐赠资助的慈善项目金额加起来也是天价。
我稍微思忖,这不是等于穷光蛋了吗?
他竟然和我的理想差不多,都是要在死之前为社会做贡献,不惜散尽家财那种。
看着电视屏幕上应宸微笑的脸,我良心不安。
然后我主动给应宸打了电话。
大不了我继续陪聊好了——我是这么想的,但应宸说要请我吃饭。
我对师兄说有人要请我吃饭,让他代班。
师兄很不高兴:“你不是说你不谈恋爱?”
我震惊了,这都歪到哪里去了?
师兄想了想,扶了扶眼镜说:“算了,你谈个恋爱也好。上次叫你参考的Omega初次标记疼痛感评级,你一点经验也没有。这回有机会的话你把初次标记疼痛、初次jiaopei的疼痛、以及你一直想知道的Omega非发情期是否能真正得到快乐这几项都做了,抓紧时间。”
我:“我只是去吃个饭,师兄你不能剥夺我的私人时间。学习归学习、生活归生活,我才不会那么傻生活中还想着学习的事呢。”
师兄批评我:“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我到了吃饭的地方,还是有些生气。
应宸点完菜,用插在花瓶里的洋桔梗花柄戳了我的脸一下:“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你气鼓鼓的样子好像金鱼。”
说着,他嘟起脸学我。
太搞笑了。
我真的有点忍不住。
滑稽。
应宸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唇角弯弯,梨涡就若隐若现地出现了,有点坏,也很有魅力。
我在网上看到过应宸的花边新闻,说他很是风流到处留情,搞不好是真的,不过我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
但,我们在小小的圆桌旁对坐,我闻到了应宸身上淡淡的松柏香味道。
清爽又干净。
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不让我反感。
吃过饭下雨了,应宸和我都没有带伞。
春天的雨细细密密的,草坪上好似翠绿盎然,又好似雨雾蒙蒙。
餐厅到停车场有一段距离,应宸人很好,脱下外套顶在我们头上,我们很快就跑到了车子上。
外面那么冷,车子里反而暖和一些。
我们一上车就拿纸巾擦拭被细雨打湿的手、脸,车窗玻璃迅速起了一层雾气。
我的眼镜镜片上布满了小水珠,不得不拿下来擦干净。
应宸忽然道:“你的左眼下方有一颗小痣。”
我倒是没怎么注意过,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吗?”
应宸侧身凑近:“这里。”
我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近了。
从没有人和我这样靠近过,我看到他的没什么瑕疵的脸,看到他深邃的墨色瞳仁,里面倒映出了我的影子。
松柏香气渐渐包围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