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位置上吗?”吕博瞪着端琰,“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市局特别好混?明明是个刑警,什么任务都不做,什么苦差都不干,每个月工资拿上,你以为这是你妈区区一个区人大能做的吗?”
吕博轻蔑地笑:“是江陈辉,是因为你是江陈辉的儿子,你才会什么都不做就能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明白吗?”
端琰没有说话,可是搭在膝盖上的拳头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握紧,指背上爆出一条条狰狞的白筋。
吕博道:“当年我和你妈都知道江陈辉的案子要翻,为什么?因为许三埫要处理的不光是江陈辉,是江陈辉和陈皓昆二人,刚好这两个王八犊子狗咬狗,那就等他们狗咬狗完了渔翁得利就是了。
江陈辉这个人,做副局长时候的为人和成绩我们不做评价,但是,因为江陈辉会死,而且是会被冤死,如果想要制裁陈皓昆、要让人民群众对陈皓昆落井下石,就要把江陈辉塑造成一个好人,把他塑造成一个恶人,明白吗?
现在的新闻媒体突然爆出一个人,说这个人怎么可恶怎么可恶,紧接着大小媒体对这个人落井下石爆出各种丑闻,然后这个人就被制裁了,老百姓高兴得不得了,是不是?
只有这么做,三观非黑即白的老百姓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才会对陈皓昆的落马拍手叫好,社会才会更加安稳团结!
所以,我们把你推出去当江陈辉的儿子,你不明白理由吗?”
吕博道:“因为从你成为江陈辉儿子的那一刻起,你就自带悲壮的光环,你是英雄的儿子!只要你有野心,你的仕途会比无数人顺畅无数倍,江陈辉四十岁能成为副局长,而你只要带着这个光环并且会做点成绩,你就会被媒体称为‘英雄的儿子也是那么的伟大’,关于你的正面新闻简直不要太好写!你或许不到四十岁都有机会成为副局长!甚至更高的位置!”
吕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那两年吃的舆论压力,和有些人为了仕途吃了一辈子的苦,能比吗?你如果现在没有林安安的□□,你就是个瞎子,瞎子的今天和你现在今天,能比吗?”
吕博红着眼道:“可是!你亲手毁了你妈和我为你做的一切努力!你亲手毁了你自己吃的那么多年的苦换来的结果!你摧毁了你的仕途!你害死了佳音!佳音或许不知道自己不是江陈辉的女儿,但从找回记忆的那一刻起一定已经猜到了当年的事情如果挖出来会牵连到我们一家三口!所以!她用死!她用自己的死想要保住了你、我和你妈!而你,你为什么奔三的人了这么点道理都不明白?”
吕博最后的话语,是咆哮出来的。
“好了,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满意吧?”吕博绝望地看着端琰,“去吧,去找你的上官泽告状吧,让他把你妈和我都处理了,你看他能挖出来什么,许三埫现在已经不是地方官员了,他上官泽试试吧,试试自己能不能动更高的人物,大不了你妈会被许三埫当作弃子,到头来我和你妈都入狱了,你就满意了,对吧?去吧,去告状吧……”
说完,吕博调头打算离开,端琰终于开口道,声音很平,可是尾音却在颤抖——他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看起来还是那么泰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随意决定我的人生方向,为什么随意决定了我的人生方向还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没有随意决定你的人生……”端溪面对儿子和丈夫的争执已经泣不成声,“爸爸妈妈只是想给你的人生更多的选择的机会……小琰……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什么都看不见……都两岁了……因为看不见……都不会走路……爸爸妈妈一会儿工夫没看着你……你就摔得头破血流……”
端溪哭着道:“谁的心不是肉长的……我儿子还那么小……为什么看不见啊……那时候我每天给学生上完课……我就会坐在医院急诊的走廊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端溪伸手抓住端琰的肩膀,看着眼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儿子,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了端琰的白衬衣上:“妈妈好希望急诊有一个出车祸的人……能不能在临死前把□□给我才两岁的孩子……如果他们让我跪下就能让我的孩子看见光明的话……跪多久都可以……因为我的孩子才两岁……他还有那么久的人生要走啊……怎么能看不见啊……”
端琰握得紧紧的拳头抖了抖,终是有些无力地松开了,他抬起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以示安慰。
端溪一见,低头抱住端琰的肩膀放声大哭:“孩子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从你生下来那一天……每一刻都在对天发誓……如果能让你看到光明……爸爸妈妈一定要让你的人生有更多更多的选择机会……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这样痛苦的人生……爸爸妈妈真的只是想让你好……真的真的只是想让你好啊……”
……
会场尤雪悠抱着陈月洲痛哭流涕的哭声和回忆中母亲的哭声交叠在一起,端琰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他低下头,握了握拳,却发现手掌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从此以后,自己这双手再也什么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