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端琰身后, 陈月洲看了眼手机时钟,快到赵世风规定的见面时间了,于是开口道:“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端琰停下了脚步,扭头:“哪?”
“就在隔壁街区, 以前我打工的那家烧烤店。”陈月洲说话间已经转身顺着一旁的窄巷向隔壁街穿去,端琰闻声转过头跟了进去。
干粉街原本是天空面粉厂的所在地, 天空米面曾是北川数一数二的国企, 附近都是他们厂建造的小洋楼式家属小区,当时天空对员工的待遇在国内算得上是一流, 谁家的人能进天空工作, 那值得吹好几年的牛,比当公务员还“铁饭碗”。
而自从上世纪末经济改革国企遭受整改后,天空企业性质发生变化, 出现大批员工下岗,这边就逐渐变得落魄了下来。这些曾经气派的洋楼经过几十年风吹雨打, 早已没了当年的模样, 又因为这里住宅过度密集、地理位置算不上优越, 所以一直没有开发商买下这一块地皮去进行重新改造建设。
于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里如今反而成了穷人扎堆居住的地方。
街道附近有不少看起来不干不净的路边摊,这个点还早,不到开放的时候,各个门庭紧闭,整条街十分冷清。
陈月洲顺着这副身体的回忆, 摸索着来到了烧烤店的门口,店铺早已经转让了,如今这里开着一家美甲店,里面坐着一位约摸着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给一位大妈认认真真地涂着指甲。
陈月洲推开玻璃门,姑娘顿时抬头看向他:“要做指甲吗?等一下,我这边马上完了。”
陈月洲本能地四周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身影,于是问:“你见过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东北男人吗?很胖,皮肤很粗糙,说话声音很粗。”
女孩一听,原本极其商业化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有些疑惑和警惕地问:“你找谁?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这欲盖弥彰的回答,让陈月洲顿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很明显,这姑娘是认识赵世峰的,只是为什么要瞒着呢?
“哦,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他今天让我在这里和他见面,到时间了我没看到他的影子,所以进来咨询一下。”陈月洲答。
“我不知道,那你给他打电话不就好了,我这里没有这个人,你如果不做指甲的话就出去,别妨碍客人。”女孩一脸不高兴地对他嚷嚷着。
陈月洲只能扫兴出门,端琰靠在外面的行道树旁抽烟,见陈月洲出来,灭了烟,偏头看着他:“结束了?”
陈月洲掏出手机给赵世风打电话,结果对面关机,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能对端琰道:“先去刚才的咖啡厅坐。”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米粉街,一并进入咖啡店。
陈月洲一言不发地走到点餐处给自己选了一杯卡布奇诺,端琰只点了一杯冰水,两人在咖啡厅的角落里找了个附近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
陈月洲低头看着杯中的爱心泡沫,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杯子的边缘,思考了很久,张开口道:“之前我们两个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就不再提了,现在我们两个以合作人的身份相处,互相交流对方手上的信息,可以吗?”
端琰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可以。”
“那好,做为交换,先让我问你几个问题吧,比如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莱安西。”陈月洲道,“我知道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那里是事故的发生地。”端琰答。
“既然那里是事故的发生地,你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
“没有。”
“没有?”陈月洲顿时有些头大,“既然没有,你当初那么坚持的理由是什么?”
端琰陷入沉默,不再说话。
陈月洲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心堵地开口:“如果你依旧什么都不说,如果你还提防着我,我也提防着你,那我们两个永远都不要进行互相交流,那我们永远都不能将赵世风绳之以法,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将他绳之以法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是要通过这个真相。”端琰答。
“什么?你什么意思?”陈月洲愣住了。
端琰抬头,眼底一片荒芜,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在流动:“就是字面意思,制裁它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是要让江陈辉的案件真相大白。”
陈月洲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需要让真相大白?那就是说我们自己来动用私刑?或者钓鱼?或者你知道他还有其他哪些案底?但是……但是那你之前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拼命调查莱安西的理由又是什么?”
端琰的双眸依旧一点光都没有,他像是机器人一般地开口:“你知道将他绳之以法的难度?”
陈月洲没说话。
“要将他绳之以法,首先得拿到足够的证据,其次,需要一个愿意接受这个案件的公安部门,因为牵连的人过多,基层不敢办案,中层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除非背后有高层支持继续调查这件事,而能够支持这件事的人,势必是有目的的人,对方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个时候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