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
即便他犹记得懿慈大师的卦,内心却不曾真正敬畏过。
容怀宴定了定神,才回道:“大师安好。”
“您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心绪却不曾如面上这般从容。
懿慈大师没有故弄玄虚,开门见山:“自然是为了施主所忧之人。”
容怀宴原本淡而清冷的神色终于闪过一丝微光。
下一刻。
懿慈大师将一个红色锦囊递来。
容怀宴垂眸双手接过,入目便是以红色绸缎为底,用金色丝线刺绣了繁复佛纹的锦囊,他薄唇微启,“这是?”
懿慈大师双手合十,长长的佛珠顺着手指垂落,“阿弥陀佛。”
“令爱与佛有缘,贫僧今日赠予一半功德,护她二十年无恙。”
“多谢大师,只是——二十年何意?”容怀宴捏着那枚金红相间的锦囊,指骨微微泛白。
“二十年后呢?”
懿慈大师没答这个问题,反而慈眉含笑,“施主为一双儿女取的乳名极好。”
“朝朝暮暮,又何尝不是昭昭暮暮。”
说完,再次念了声佛号,如来时般,无影无踪。
慈眉善目的悲悯之相,恍若佛堂那尊佛像现身。
容怀宴站在空无一人的菩提树下。
风一吹。
菩提叶发出声响,仿佛阵阵古朴梵音穿云而过。
无论是宝宝的名字,还是宝宝的性别,容怀宴都未曾与任何人提及过。
偏偏懿慈大师直接点明,这一胎是女孩。
甚至两个孩子的乳名都清清楚楚。
……
回到医院后,顾星檀还在睡着。
容怀宴先是俯身,习惯性地试了试她的体温。
方在女子微凉的唇侧落下一吻。
而后动作很轻地坐在病床边缘,打开锦囊。
里面一枚玉牌差点掉落出来,幸而被他掌心接住。
只见妖紫色的玉牌正面刻纹繁复瑰丽,即便通古博今如容怀宴,都未曾认出是什么纹样,翻到反面,最中央刻着一个‘瓷’字。
容怀宴掌心托着清透莹润近乎帝王紫的玉牌,神色沉敛。
“瓷?”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星檀悄悄醒来,原本是想吓唬一下容怀宴的。
却看到了那枚玉牌上的字,下意识念出了声。
容怀宴轻应了声,半揽着顾星檀的腰肢,让她可以倚在自己身上。
“我刚才做了个梦。”
“梦到真的是个小公主,扑到我怀里喊妈咪,超级超级可爱,长得像我!”
这一觉醒来,顾星檀感觉自己混混沌沌几个月的脑子,难得清醒。
有那么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顾星檀拿过容怀宴手里的玉牌把玩:
“容瓷,是给小公主取得大名吗?”
“好听!”
容怀宴倏尔反应过来。
懿慈大师那句‘赠予一半功德’所为何意。
瓷通慈。
正是懿慈大师的一半法号。
那么二十年无恙又是何意?
二十年后呢?
片刻。
男人清润的声线微哑:“是,容瓷。”
“我们的小公主。”
她会长命百岁。
奇妙的是,自从将那枚装有玉牌的锦囊放到顾星檀身边后,她的身体逐日好转。
后来医生每次产检,都觉得不可思议。
“胎儿除了虚弱点之外,一切安好。”
容怀宴:“生产呢?”
医生:“平安生产的几率已经从百分之五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再养养,风险可以趋近于无。”
见容怀宴薄唇紧抿,似乎对这个几率不怎么满意,顾星檀扯了扯他的衬衣,弯着桃花眸笑,“已经很好啦。”
“多亏了懿慈大师!”
“等宝宝生下来,我们要去慈悲寺正经答谢大师。”
容怀宴并未将‘二十年无恙’这件事告诉顾星檀。
以免她孕期思虑过度。
既然懿慈大师给予提示,那么定然有破解之法。
或许。
时机未到。
这个时机,容怀宴一直等到了顾星檀平安生产。
小公主满月当天,才彻底悟到。
容家小公主出生于冬至,满月之日恰逢陵城第一场大雪。
满月礼结束后,谢砚礼及太太秦梵没着急离开陵城。
午后,景园冬宜密雪,恍若碎玉,宜煮茶听琴。
外面白雪铺满,而玻璃花房内温暖如春。
容怀宴难得有兴致,亲自为谢砚礼煮茶。
实则是两人皆被太太赶出来带孩子玩。
隔着玻璃墙壁,入目是外面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打雪仗的两个小男孩。
大雪纷飞,也不怕冷。
谢砚礼视线不经意落在旁边那巨大金丝笼。
容怀宴漫不经心道:“我太太送的生日礼物。”
“人不大,占有欲倒是强。”
看似感叹,实则炫耀。
谢砚礼凉凉睨他:“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