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甚是明媚，可黎溯看着只觉得有一种被人从上到下扒的连内内都不剩在打量的感觉。

嘴唇翕张半晌，也没说出个后话。

顾炀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下了然，怪不得他会遇到这个前世从没出现过的人物，以他的化神境修为，还瞧不出他的斤两，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幌子。

顾炀何曾没有质疑过黎溯的身份，第一眼见到他便起了疑心，此世他见到的黎溯与上一世的心性迥然不同。

一个温文尔雅，宛如阳春三月树梢上刚冒出的嫩芽，带着雨后的清新。一个则如秋日晌午过后的太阳，灼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若不是平日里的习惯与小动作几乎没变，还有那无法冒充的龙魂还在的话，他怕都会以为黎溯被夺舍了。

自然，当时刚回到龙莲水镜的顾炀，就已经放出神识确认过了，若不是认定黎溯并未被夺舍，这些年来他又何必这么乖，处心积虑的讨好他。

虽然不知黎溯是因何故而改变的心性，但只要他还是他便好。

何况这些年来他也习惯了如今的黎溯，甚至还觉得此等傻傻的他甚是可爱呢。

甚至有时他还会想，若是上一世他遇到的是此般心性的黎溯，如此的开朗无心机，那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顾炀见他着实为难，便敛起了逗弄他的神色，又摆起了冰山脸，仿佛刚才那个笑的人根本不是他，目光扫过方才黎溯视线所在的客栈，薄唇轻启：“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便向那客栈走去。

“好！”

尤叶雪其实也饿了，也闻到了那饭菜香，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罢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欢喜，赶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只有黎溯呆愣愣的僵在原地：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

这人翻脸翻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间客栈虽建在个犄角旮旯，看起来不起眼，却胜在是几百年的老店面，饭菜不仅食材讲究，做工精良，味道更是快比得上龙莲水镜的大厨了。

黎溯几日都没满足口腹之欲，这一顿吃的实在畅快，饭菜上桌几乎就没停过，桌上的饭菜几乎都被他包了个圆。

顾炀在一旁神色淡淡地喝着茶，对此景仿若未见。而尤叶雪则被他这一通操作弄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她一个女子饭量小，这一顿被黎溯这么扫荡，她怕是都吃不饱了。

筷子被放下后，黎溯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摸摸肚子，感觉几日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治愈了。

尤叶雪到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黎溯拿过，向她道了一声谢。

尤叶雪也笑了，身子前倾道：“小师弟，我想问你些话。”

“嗯？”黎溯附耳倾听。

尤叶雪又把凳子向他那边挪了挪，用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这里的饭菜当真那么好吃吗？你方才那般狼吞虎咽，真的不会噎到吗？还有你是怎么做到，吃这么多还不胖的？是否有什么秘诀，能告知师姐吗？当然师姐断不会让你白出力的，你想要什么作为交换，修炼典籍，珍藏小画本，还是……龙阳合欢册？”

黎溯被他这一长串的神级语速，弄得一脸懵逼，在听到合欢册的时候，直接被喝到嘴里的水呛到了，顿时一阵猛咳。

EXM？这还是他那个清纯如玉的女弟子吗？居然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古代的黄花大闺女，你的节操呢？居然连龙阳合欢册这种东西都随身携带，还肆意的当做筹码交换，交换的对象居然还是他这个八尺大老爷们儿，哇擦！这什么世道啊？

尤叶雪看他被呛得满脸通红，赶忙走到他身后，给他捋顺着后背：“怎么了，慢着点……”

而后借着给他送手帕的功夫，声音压低，在他耳畔道：“好师弟，方才师姐说的话，你千万不要说出去，特别是在你顾师兄面前，师姐求你了。”

目光带着心虚，若有似无瞟向顾炀的方向，生怕自己一直维持的淑女形象在这一刻，在顾炀面前崩塌了。

这不瞟还好，一瞟直接愣住了。

只见顾炀方才还波澜不惊的俊脸，在这一刻黑的如包公在世，乌沉沉的眼眸死死盯着她放在师弟肩膀上的手，目光锋利的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子，恨不得把她的手就地刺穿一般。

似是感受到自己看过去了，他撩起眼皮目光与自己交汇，翠色的眸子里警告意味十足。

他那眼神那么不做掩饰，尤叶雪再傻也能瞧出点儿什么，赶忙收回了手。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两人平日里并无交际，且这一路行下来，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为何顾炀会突然这般在意这个小师弟。但她也什么都不敢问，只能把那些疑问憋在心里。

顾炀见她放了手，脸色略有缓和，淡淡地哼了一声，接着站起身道：“既然饱了，那就尽快动身吧，天色渐黑，若是再找不到地方落脚，我们三人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好！”尤叶雪站起了身，想转过头去扶黎溯，又想到刚才那情况，忍住了，只是出言提醒道：“小师弟，走了……”

“……哦。”黎溯用帕子擦了擦嘴，也跟着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