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浈愣神之际,极速闪身,堪堪躲过了一记攻击,可他如今的修为尚未恢复,自是敌不过此时已被心魔完全占据意识的顾炀。
心魔发作,顾炀修为不仅大增,出招也比往常更加的诡谲。
两人角逐,可以说是顾炀完全单方面的碾压,只将黎子浈欺的毫无还击之力。
面前是那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心却有余而力不足,黎子浈心中焦急万分,却终究逃不过被带走的命运。
纵使心有不甘,仍旧无济于事。
可他仍旧倔强着。
倔强到明知已经争斗不过,早已被点中穴道,只能任由着躺到男人怀里,却仍旧想冲破穴道,与之抗衡一番。
只是渐渐,眼中的倔强被雾气所取代,最后离开之时,他看着顾炀似是无声的祈求,祈求顾炀放过游韦,放过那些人,不过那人却是仿若未见。
不知顾炀会如何处理游韦。
不知今日一别,此生可否还能相见?
他恨!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自己的弱小不堪!
恨自己昔日为何那般痴傻,为何要因气出走,若不走,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庄芷也许不会死,顾炀也许不会变得如此残暴,游韦也许还能在龙莲安稳度日,不会因此伤的奄奄一息。
他偏执的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太过任性,太过愚笨,才会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生灵。
他还有什么资格恨顾炀?
他没有。
本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所有的悲剧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恨?
顾炀为旁人大摆宴席也好,封为正妻,昭告天下也罢,与他有什么干系?
终究是他欠顾炀的,顾炀做那些事也是应当的,难不成要顾炀守着那与自己的搞笑承诺度日吗?
那些承诺他念着就够了,何必要为难旁人。
他该做的是赎罪,是补偿,他凭什么对顾炀谈底线?难道是凭着曾经对他带来的伤害吗?还是为了那一日看似无心的救赎之恩?
就像顾炀说的——他不配!
鲜红的血液渗进泥土,顺着泥土的沟壑蜿蜒而下,将那略微矮小的地面,灌上了一泊汪洋。
而在其点缀的,便是一具具均被红色漆料浸染过的尸骸。
看吧,这便是他任性出逃的代价……
那是一千余人,倘若再有下一次会不会是万,或千百余万?
纵使这些人如此惨死的下场不全是为他,但说到底他也难辞其咎,颇有一种“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的”感受。
他们的双目久久未合,眼神无焦,却带着执念,让人轻易便联想到,他们死前的模样。
应当是极其的不甘吧……
他们应当是及想冲破这层尸浪,回家再看一眼牵挂着的人吧。
可惜,没机会了。
再也没机会了。
黎子浈看着眼下疮痍满目、尸骨狰狞的一切,美目微睁,心中恸然。
身躯的疼痛仿佛不在,因为心中更痛。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眼前,他们的身躯无一完全,伤口参差不齐,有的甚至像被野兽撕咬了一般,可黎子浈却没有觉得他们有何狰狞,因为他们已经渐渐的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女重叠。
她与他们全不瞑目,不甘心,放不下,舍不得!
那个少女应当也是同他们一样,特别想去魔域外的世界看一看吧?
但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
顾炀带着黎子浈,飞回了他那个万分熟悉的场所——魔君寝宫。
却不料,甫一迈进,迎面便碰上了一人。
“雅歌参见君上!”身着一袭凤鸟长袍,衣着华贵的男子,款款作揖,对着顾炀徐徐而道,“君上为魔域奔波劳顿,铲除异己,雅歌特意备了酒菜,恭祝君上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男子声音轻柔动听,如阳春三月树梢啼叫的鸟儿,闻之心切,丝丝入心,应当是极爽入耳的,可顾炀听来却及为聒噪。
就连那张本称的上出挑的面孔,如此看来也是难以入眼。
饭菜摆满了全桌,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可顾炀连瞧都未瞧上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男子还未抬起头,便听见这声冰冷到极点的喝令,堆砌的笑容还凝在脸上,着实不明白为何。
两人拜堂之后,他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如意。
魔君虽给了他三媒六聘,将他风风光光的迎娶了进门,可却未曾碰他一指。
就连新婚之夜,他也是独自一人在那冷冷的烛光下度过的,无法困倦,无法清醒。
眼看天已拂晓,再到天已落幕,那人始终未曾露面,可他却无所怨怼。
即便后来知道了缘由,也从未埋怨。
可是为何,为何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感情,又在一顷刻间崩塌殆尽,毁的一点残渣都不剩。
为何?
虽然早已明白魔君早已心有所属,即便他不承认,那也是真实存在着的。
他不求别的,只求在这魔宫能站稳脚跟,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