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幼时常去戚家,还跟着四殿下学过武,后来戚家小少爷染病过世,戚府的军籍就空出来一个名额,戚老爷安平侯便将三小姐收为义女,将这名?额给了她。”
沈六伯说到这里,忍不住笑道:“再后来北疆不是战乱么,四殿下便带兵去平乱,有一回三小姐趁人没留意,带了几个亲兵偷偷跟了去,没成想还立了一功,得胜回来后,陛下说她巾帼不让须眉,非但封了郡主,还赐了个四品将军衔。”
“她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了撞上大运。且这白捡来的四品将军,难道不是陛下看在戚府,沈府,以及朱昱深的颜面上勉强给的?”沈奚毫不在意道,“沈筠从小到大除了丢人现眼外没干过一桩正经事,这种陈谷子烂芝麻就不必往外抖了,叫人笑掉大牙还要沈府来为她背黑锅。”
苏晋早也听说沈奚与沈筠自小便不对付,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没成想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他提及沈筠语气依旧不善。
沈六伯好不尴尬,一边将信拆开来一边与试图与苏晋解释:“我家少爷与三小姐吵虽吵,但感?情?还是好的。”
然而,仿佛就是为驳斥他一般,那拆开的信纸上,斗大的字只写了两句话,甚是气急败坏——
出了这么的大事也不来信说一声?小王八羔子你给我等着!
时隔六日,谷雨
节的踏春日便到了。
这是京师女眷一年到头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因踏春踏的是时令,并非远足游赏这么简单,期间还有供奉春神,要祈来年雨,求来年福祉。
是以踏春虽是由女眷前往,每一年都有几名?朝中大员,王孙公卿领着亲军卫随行。
苏晋得了朱沢微的恩典,谷雨这日恰是休沐,她一早起身,先把苏宛叫来跟前,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一番,又叮嘱道:“倘若有人跟你刨根问底打听我这些年的事,你便说我离家得早,以一句‘不知道’推了。”
苏宛称是,忍不住又问:“可是三哥,阿宛有些分不清哪些话该应答,哪些话不该应答,怕说漏了嘴。”
其实苏晋的身世,除了苏老爷外,苏府并无人知晓,府中只传言说她是苏老爷外头的私生子,是以苏宛所谓的说漏嘴,不过是指私生子这个说法罢了。
苏晋道:“这却要你自己掂量,切记能少说绝不多言,能沉默绝不开口。”
苏宛诺诺应了,便随苏晋上了马车。
得到西城门口,已有几名?随行官员在此处候着了,这年随行的官员十分少,品级最高不过太常寺卿,见苏晋来了,急忙过来拜见,其中一名?礼部主事是陪孙女来的,躬着身道:“眼下只等十二?殿下与王妃就该起行了,往云湖山走,夜里祈雨,是以来去要两日一夜。”
苏晋点了点头,将苏宛带去了女眷处,那名主事忙不迭也跟了过来,介绍道:“这是刑部侍郎苏大人。”又道,“这是苏大人的妹妹苏宛小姐。”
这些女眷都乃京中贵女,其中不少人已见过苏晋,一应恭恭敬敬地与她行礼。
苏晋原想将苏宛交给赵妧照顾,环目一扫,赵妧竟是没来,正踌躇间,只见戚绫越众而?出,与她欠了欠身道:“如雨日前去迎阿姐回京,在驿站与苏宛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苏大人若放心不下,可将苏宛小姐交给如雨照顾。”
除了戚绫,苏晋也再不认识旁的谁,正好朱祁岳与戚寰也到了,于是一点头道:“那好,多谢戚四小姐。”
言罢负手转身,与朱祁岳见过礼,翻身上马,随车辇走了。
城西咸池门去云湖山要三个时辰,苏晋一人骑马
独行,正有所思?,方才那名礼部主事打马快行了几步,跟上前来,十分恭敬地道:“苏大人恐怕是贵人多忘事,已不记得下官了。”
苏晋看他一眼,微一摇头:“你是礼部的江主事,两年前我去礼部避雨,曾见过你一面。”
当年苏晋还是京师衙门的从八品知事,时移世易,没想到短短两年余,她已升任三品侍郎了。这样乱的时局,也不知是扰乱了她还是成就了她。
“是,是。”江主事道,“难为苏大人竟记得下官。”
他顿了一顿,一时想到礼部罗尚书交代来的差事,不敢怠慢,又试探着问:“前几日早上廷议,七殿下钦点了罗将军去岭南平流寇,朝中对此是议论纷纷,听说几名?将军还弄了一份联名?书,为罗将军鸣不平,这几日鼓动人签,苏大人您是什么意思呢?”
苏晋这下明白江主事问这番话的用意了,礼部罗松堂惯来是个墙头草随风倒,眼下朝中对岭南战事各执一词,这位罗尚书八成是怕得罪了人,派人来她这试探刑部口风了。
苏晋以为这却没什么好遮掩的,实话实说道:“罗将军确实不是最好的人选,他尝在西北领兵,熟知那里的地理环境,对岭南及南疆烟瘴之地却是陌生。但三日前他已领命起行,断没有将士出征到一半又半途叫回来的道理,费时耗物不说,影响士气才是关键。”
而?这样一封联名?书,说是为罗将军请命,却要在他出征后才寻人签署,难道不是那几名?余下的武将做做样子,一不为得罪朱沢微,二?又可保全名声?
签与不签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