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沢微一进?中院,就看到柳朝明与苏晋同时从值事房走出来。
他也不啰嗦,当即吩咐:“把苏侍郎带走。”
身?后两名羽林卫应诺,正要上前?拿人,柳朝明抬手一拦,冷冷地道:“敢问七殿下,因?何缘何竟要在我都?察院拿人?”
朱沢微笑了一声:“柳大人不知道么?昨日苏侍郎无故将羽林卫指挥使伍喻峥滞留刑部写所谓证词,导致前?宫护卫失利,十三王朱南羡失踪,本王正是?要传苏侍郎问责。”
“如果七殿下指的是?伍喻峥提交给刑部,有关故太子被谋害一案的证词——”柳朝明道,“此事是?由本官,苏侍郎,大理寺卿张大人共同商议,由刑部传令证人伍喻峥,三法司立案重审。”
“笑话!”朱沢微道,“大皇兄被害乃是?因?羽林卫内部叛乱所致,相关犯人早已处决,三法司即便要重审,也应当与本王商议后再做决定,如此擅做主张,岂知不是?苏时雨假借刑部审案之?名滥用职权?柳大人身?为左都?御史,行?纠察之?责,竟要为苏侍郎遮掩罪行?么?”
“本官已说了,重启此案是?我三法司共同的决议,七殿下若觉不妥,不如传三法司一同问讯。”柳朝明一顿,忽地一笑,“只是?不知七殿下可能够在朝野中找出一个适当的人选,共同审讯我三法司?”
这句话实实在在戳到了朱沢微的痛处。
而?今朝中无君主,三法司已成?为最高?的刑罚机构。
若放在寻常,刑部,大理寺与都?察院相互牵制倒也罢了,怕就怕他们忽然同气连枝,这样?的情形下,除非朱景元或东宫太子行?君主之?权,否则谁都?奈他们不能。
朱沢微简直恨得牙痒痒。
当初他费尽心力想要往刑部安插自己的人,没成?想却被苏晋暗度陈仓。
后来他看苏时雨自入刑部便与柳昀分道扬镳,倒也实在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过?去天还没亮,这两人又和衷共济起来了。
这么下去不行?,朱沢微想,若不能在三法司打开一个缺口,他要登极着实太难。
“三法司要重审
故太子被谋害一案也无不可,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本王的兄弟一个失踪一个中毒,与苏侍郎却有脱不开的干系。”朱沢微道,“怎么,本王要传苏大人问个话也不成?吗?”
他说着,径自唤道:“羽林卫!”
“在!”
“不必理会都?察院,把苏侍郎带走!”
这是?要用强了。
柳朝明眉心蓦地一蹙,眼中狠意毕现,然而?他还未开口,忽地又有一行?人自中院外走来。
竟是?左谦与随行?的金吾卫。
“七殿下,柳大人,苏大人,末将今日奉令护卫六部衙司与都?察院,听闻此处有喧哗,特来问一问殿下与二位大人,可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
他这话虽言及苏晋与柳朝明,却是?盯着朱沢微说的,是?个“你要动手我便动手”的意思。
亲军卫的轮值通常是?一个月在北大营练兵,一个月守卫宫禁。
朱沢微总算明白?过?来——难怪自二月开始,左谦就心甘情愿地被支开,领着金吾卫去了北大营。
朱南羡怕是?早算好了自己要三月离开,特命左谦在他走了以?后,轮值回来保护苏时雨吧。
也难为他这个从来大而?化之?的十三弟,如今为了一个苏时雨,竟也细心成?这样?了。
罢了,事已至此,今日已非动手的最好时机。
朱沢微离开都?察院的时候,心中的怒气已消散了不少。
他将柳昀最后一个狠意毕现的眼神放在心中咂摸一番后,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最初发觉苏晋的身?世与齐帛远孟良有关,还以?为她只是?两位老谋士的一名故旧之?后,可今日看了柳昀竟不惜代价救苏时雨的样?子,他忽然有点明白?这位故旧是?谁了——
他想到了一个“谢”字。
脚下的步子一顿,朱沢微凉凉开口:“苏晋二字,当真是?苏时雨的真名吗?”
身?旁一个亲随答道:“回七殿下,小的查过?户籍,此事千真万确,且苏侍郎的户籍是?自出生当日就上好的。”
“那也未必是?真的。”朱沢微笑道。
凭谢相的高?瞻远瞩,早早地为自己的亲人后辈多留几个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怪只怪谢相去世已逾十载
,直至今日,他才想到苏晋的身?世或可与这位大名鼎鼎的当世第一大儒有关。
“派人追上蜀中的探子,让他着重查谢煦,往死里查,当年在蜀中只要与谢煦接触过?的,哪怕说过?一句话,看过?一眼的,都?一一抓回拷问。”
朱沢微说着,看向远天第一缕破云而?出的光,缓缓笑道:“本王有预感?,这个苏时雨的真实身?份,恐怕有意思得很。”
卯时三刻,沈筠自宗人府出来,看到恭旋门外,有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正等着自己。
朱昱深一身?朱色铠甲,从来深邃的眼底浮起温柔之?意。
沈筠原是?有些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