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二五五章(1 / 2)

恰逢雨连天 沉筱之 1379 字 11个月前

奉天殿上,左上首为柳朝明,右上首为沈奚,御座下首是朱弈珩与都督戚无咎,后列诸将军与指挥使,在苏晋拜下的一刻,齐齐抬手,对这位身着绯袍的新任左都御史合袖揖下。

朱昱深淡淡道:“苏御史平身。”

苏晋应:“是。”然后呈上一封奏疏,站直了身道:“臣于今春二月,奉陛下圣命,留蜀审查翠微镇桑田案,今已查明结束,具体案情已诉于奏本之中。”

“翠微镇的桑田案,是一起由锦州府尹张正采,与平川县令姚有材相互勾结,在屯田新政施行后,强行将镇民?桑田据为己有的案子。”

“依大随法制,凡上税十五年以上,开垦的荒田均为官民?共有,民?向?官府交赋即可。在屯田制实行后,开垦未满十五年的荒田,其收成,则由官府与民依年份分成。”

“翠微镇的桑田,从景元十四年开垦,距今已有十六年之久,但,因?张正采与姚有材私下销毁了景元十四年,十五年的田赋账册,是故他们以翠微镇民?缴纳田赋不足十五年为由,要将镇中桑田改为屯田的分成法,以此牟利。”

朱昱深沉声道:“州府的税册被销毁,户部不是有鱼鳞册与黄册吗?”

鱼鳞册是大随登记土地的簿册,黄册除了登记户籍外,亦登记资产。

换言之,纵使地方上没得查,只要去户部找出鱼鳞册与黄册核一核,便可寻出端倪。

“沈卿,此事你?怎么说?”

沈奚越众而出,倒也没多解释:“禀陛下,此事是臣失察。”

苏晋却道:“陛下,景元九年至十年,江南桃花汛,西南至岭南一带大旱,各地流民?四起,此后五年中,朝廷为平息灾患,施行宽民迁乡等国策,百姓或因?天灾流乱,或为官府所迁,有的人在一地落户不足年余,又迁往别处,户部登记鱼鳞册与黄册困难重重?,是以景元十四年与十五年的两册多有遗漏,难以溯源。”

“景元十五年以后,户部虽着力查漏补缺,但实际录入情况,与真实情况仍有出入,因?此地方上,若有人对景元十四年与十五年的税册动手脚,户部纵有两册亦难以察觉。”

及至永济二年,屯田制实行后,沈大人亦意识到这一点,是以他重?新整理了这些年的鱼鳞册,与地方税册做核对,这才?找出些许端倪。”

“之后,沈大人假作放权,给张正采与姚有材等犯案人去亲笔信,想借机找出幕后主使。臣正是凭着沈大人的亲笔信,顺藤摸瓜查下去,才?发?现此一案的主谋,正是今户部左侍郎,杜桢!”

两册的遗漏缺失,地方官员欺占田地,这两者间乍一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联系。

但仔细一想,这些地方官,为何胆敢烧毁景元十四年与十五年的税册,尔后将田地据为己有呢?是因为他们知道户部查无可查。

是因为有一名户部当政掌权的人告诉他们,你?们这个地方,鱼鳞册与黄册上都有遗漏,所以你们只要烧毁了自己这份私账,这些田地,就是你们的。

而这个人,正是左侍郎杜桢。

杜桢闻言,噗通一声跪下:“陛、陛下……”

他本以为此案无证可寻,已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哪知这么轻易就被查了出来。

杜桢原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一想到苏时雨罪臣之身,却在蜀中查案,一回来便摇身一变成为左都御史,说明陛下在此一案上,对她是信任至极。加之她在朝野势力本就盘根错节,与沈青樾的交情不提,三法司今后都要以她马首是瞻,倘若自己抵赖,她令三法司一齐彻查,那便是天网恢恢了。

杜桢原是朱沢微的人,与沈奚本就有龃龉,若不是户部实在缺人,沈奚入内阁后,又要打理国事,恐怕早就让他收拾包袱滚回老家了。

晋安朝时,杜桢就萌生过退意,后来到了永济朝,他以为沈奚会一败涂地了,哪知沈青樾非但好端端留在了宫中,还荣晋国公。

杜桢本欲致仕,奈何从前挥霍,银财渐空,府里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于是便起了恶念,想利用屯田制狠狠捞一笔,然后挂印归去。

他从前跟着朱沢微时,手脚便不够干净,贪墨这种事,头一回战战兢兢,生怕遭雷劈,到了第二回,便成了我?渡众生不如众生渡我一般厚颜无耻了。

苏晋见杜桢不作辩解,续道:“沈大人身为户部尚书,田粮户籍出错,虽有

失察之过,但天下之广,岂有让一人查之的道理?左膀右臂出错,防不胜防。且蜀中桑田案,若非沈大人细心?,在几无痕迹的两册上找出端倪,用计引张正采的官员上钩,轻易交代事由,臣只怕无法一月破获此案。”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再者,吏部曾于永济二年彻查各地官吏,平川县的县令姚有材为吏部侍郎任暄亲自任免,姚有材行事乖张,欺民已成习惯,吏部在外计时,就没发?觉端倪?就没发?现平川县曾有税粮被吞?”

朱昱深冷声道:“吏部,你?们怎么说?”

任暄腿脚一软,与杜桢一样,亦扑通一声跪下。

曾友谅满头冷汗,此事他虽不知情,但与沈奚不一样,沈奚出岔子,是因时年太久,鱼鳞册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