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陆钺紧紧地握着, 苏昀却不敢与他并肩前行, 更不敢去想他口里的那个‘古老的仪式’是什么。
只得像条被牵着的小狗似的,惴惴不安地跟在陆钺身后。
他实在受宠若惊, 也实在惶恐不已。
以前天庭长大婚后,初次在众仙前露面时, 便是与他的夫人牵手,从蟠桃宴的大门踏入。
也算是向众仙变相地宣布了两人的关系。
再追溯至以往,月老司的仙缘簿里便有记载,蟠桃宴素来就有与心上人共赴宴席的传统。
所以每次司长娘都会与他爹一同参加蟠桃宴, 将家里‘孤苦无依’的三个孩子丢在蟠桃宴底下的那块区域狂欢。
感受到身后苏昀的拘束与不安, 陆钺停下步伐, 仿佛看透了他心底的担忧。
他转身摸了摸苏昀的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别担心,我牵你手是要带你上去鎏月台,你一个人上去可能比较艰难。”
旁边,秦无缘正微皱着眉头,与月老司的副司长一块匆匆登上属于司长那层的流云台。
副司长是月老司的八卦情报来源, 他不敢正大光明地打量陆钺,只是不停地用眼角余光望向苏昀。
他跟在秦无缘身后,极小声地对秦无缘说道。
“司长, 苏昀自己是可以走上鎏月台的吧?不用特意被陆司长牵着手吧?”
秦无缘瞥了一眼副司长。
“昨天我要看的‘被盗命格本对于姻缘簿的影响’报告你交了吗?还有被送去维修的三生石的修理进度如何?对了, 你等下替我在天庭长面前做月老司的年度汇总报告。”
副司长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上司的质问工作任务进步暴击, 低头严肃地跟在后头, 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把自己憋成一个哑巴, 闷不吭声地将所有八卦都埋到心底。
他居然忘记了秦无缘曾是监罚司的副司长,实在是失策。
苏昀也望见了一旁的秦无缘,连忙唤道。
“司长!我明天就回去上班!”
他已经在陆司长的家里躺尸躺了四天有余,躺到伤口全部愈合,还额外附加胖了两斤。
再不上班,他觉得自己就要被秦无缘一脚踹出月老司的编制体系了。
陆钺不认同地说道。
“再休息几天。”
“陆司…阿钺,我还是明天就回去上班吧,人间的事情紧急……”
秦无缘开口了,他原封不动地将陆钺的话搬运过来。
“再休息几天。”
苏昀不着急上班,但心疼请病假时少掉的工资。
他在心里泪流满面地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灵石存款。
“…司长,我这个月工资还剩多少?”
“没有扣。”
苏昀头顶的呆毛都震惊地竖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秦无缘,谨慎地开口道。
“司长,你…今天身体还好吗?”
…脑袋没有被烧坏吧?
因为有伤假的补偿,所以小仙请伤假时不另算工资,这一条规定可是曾经刻在月老司的大门上的。
秦无缘眉梢一挑,“那我便扣完吧,我……”
随后他又看见了陆钺投递过来的漠然目光,硬生生地将话头刹了车,面无表情地改口道。
“…开玩笑的。”
副司长在一旁忍笑忍得肩膀都在上下抽动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司长吃瘪的模样。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食物链吧。
“司长,那我回去上班后,继续去人间帮陆晟牵红线可以吗?”
秦无缘皱了皱眉头。
“你还是呆在天庭……”
陆钺微不可见地朝秦无缘点了点头,秦无缘刹那间话锋一变。
“…好,你去吧。”
陆钺忽然淡淡地开口道。
“秦琛。”
苏昀疑惑地瞅着陆钺,秦琛?陆司长在叫谁?
面前的秦无缘一撩衣摆,立刻半跪下来应道。
“我在,司长。”
离开监罚司多年,秦无缘却依然保持着在监罚司的习惯。
“四天前,你在哪里。”
苏昀心底一个咯噔,四天前…难道秦无缘真的下凡去找白璃了?
秦无缘低头,视线死死地钉在地面上,下唇快被他咬破渗出鲜血来。
他不答话,亦迟迟没有起身,依旧半跪着,后背绷得笔直。
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无声地表示着他倔强的态度。
苏昀紧张地看着这两人对峙的局面,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陆钺的衣袖,讨好地说道。
“阿钺,我们上去吧,蟠桃宴快要开始了。”
“好。”
他又转头看向尚跪在地上的秦无缘。
“我带着小昀上去鎏月台了。”
顿了半晌,他接着说道。
“你去人间,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但你要记得,用灵力为凡人续命,是要承受天雷之刑的。”
“不然,即便我出手,也无法再保下你来。”
秦无缘起身,神情恍惚地低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