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了紧绷,任由韩觉打乱她的头发,像一只毫无保留的小狗躺在主人的前面,特别情愿。
王导咧着嘴一动不动盯着屏幕,傻笑着,笑到哈喇子都流下来了也不知道,像傻子一样。
韩觉倒没有多想,只是感慨少女的天真无邪,衷心希望对方能幸运地保持下去。
韩觉看到章依曼已经不哭了,就去到录音台去检查最终成品了。
“大叔,那个抒情部分,是有完整的一首,还是只有这么四句啊?”章依曼恢复到活泼的状态,跟过来好奇地问道。她的脸上没有浓妆,眼泪就算哭得稀里哗啦,纸巾一抹就好了,完全不怕镜头的,根本不用补妆。
听到章依曼的问话,韩觉想起来刚才给的抒情部分是另一首歌的截取,就说:“是完整的一首,想唱吗?”
“真的吗?想唱想唱~那首歌叫什么?”章依曼为遇到一首好歌,并且有机会唱而开心道。
“《你的眼神》,找时间写出来给你。”韩觉也笑。《你的眼神》这首歌放到章依曼手里,完全不算埋没这首歌。韩觉甚至比章依曼还期待能听到她唱的完整版。无他,他想念前世的作品了,自己唱唱不好,反倒会更糟心。
“写得真好啊,大叔,好羡慕你们会创作的啊,我就什么都写不来。”章依曼满脸惋惜。她的经历还是不足以支撑她的创作能力。
“其实不必羡慕特别会表达的人。你要知道,一个人如果能把你的感受分毫不差地描写出来、然后还能准确地戳中你的心,那么,同样的哀伤啦,寂寞和痛苦,他的感受会比你的感受,难受十倍。”韩觉淡淡地说。
“大叔你的痛苦是我的十倍吗?”章依曼隐约眼睛里又有泪光闪动的样子。
“还好吧,大概是你的1734倍吧。”韩觉一本正经地计算道。
“呀,大叔你学我!”章依曼恼羞成怒,鼻子皱起来,又想打韩觉了。
“诶,到点了,走走走,吃饭去了。你想吃什么?”韩觉看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手表,转移话题道。
“唔,我想吃……”章依曼停下嗔怒,手指戳着下巴,思考起来。
有时候,莫衷一是的爱与死悄然发生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逼你目睹。
前身母亲的死亡给他留下了永久性的记忆,那种记忆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暗淡而磨灭,反倒像一块铜镜因不断地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鉴。
以至于前身在发觉无人能爱的时候,选择了和他母亲同样的方式自我了结。之前的几次,浅的浅,偏的偏,而这最后一次,显得是那么的对世间毫无眷恋。
无论是网络越传越悬乎的谣言,还是邻居的爆料,都把前身母亲的去世的细节含糊了,显得云山雾罩,听着像地摊文学。韩觉也是在前身长大几岁的日记里看到细节的。
每一种创作的意识都有迹可循,每一种组合拳的设计都必然要达到一个打击的重点。在别人看来他这是主动把结痂的伤口撕开,给人看。但在韩觉看来,他这是终结这个话题。转移焦点。从讨论别人的隐私,变为讨论这首歌的质量怎么样。讨论作品至少能得到赞赏和拥戴。
韩觉把前身的这段故事一气呵成地唱完,像是完成了某种命运。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韩觉一瞬间有点想落泪,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睁开眼,和玻璃外的制作人对视上,制作人比划着两个大拇指。本来是很好的画面,但是摄像师用不同的角度拍摄着这个大拇指,还不许制作人很快把手收回去,上转下绕的,显得十分碍眼。
韩觉放下耳机,打开录音棚的门出去。宛若跑了一次长跑,身体虚弱却享受着漫步带来的放松,撑着疲懒的眼皮,宛如正在艳阳下迎着阳光行走时的眼神。
制作人鼓掌,夸奖,说没有什么问题了,接下来只要把和章依曼的抒情内容结合起来,最后混音师再帮个忙,这首歌就大致完成了。
【咦,傻妞呢?】韩觉看了一会儿电脑屏幕的工作,这才突然惊觉章依曼不在边上晃悠,怪不得感觉少了点什么。
视线一瞄,才发现正背朝着这边坐在沙发上,边上也没有摄像师在拍。
韩觉走过去,说:“傻妞,呃……章老师!你怎么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口误,韩觉的语气焦急的跟满清遗老似的,诚惶诚恐,大有一言不合就出去帮章依曼砍人。
然而章依曼听见韩觉过去的动静,马上把脸埋在沙发缝里,始终背朝着韩觉。
“不要过来大叔,我,我哭得不好看,你不要,过来,跟我说话。”
边上跟来的摄像师用“她说她不想跟你说话”的眼神看韩觉。
章依曼侧躺在沙发上,红色头发就散落开来,露出一边的白皙修长,曲线优美的脖子。只是韩觉看着这头发轻轻的颤动,听着章依曼哽咽到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心就一下子柔软了起来。他知道这傻妞是为什么才哭成这幅样子。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善良傻姑娘。
“啥?要我过来跟你说话?好啊。”韩觉听到了章依曼赶人的话,非但没有离开,而是蹲在了沙发边上,笨拙着尝试交谈。
很幼稚的办法,却很适合章依曼。
然后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