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鲜甜的蟹肉进嘴后,时若先内心的忧愁得到暂时消解。
此时谢兰殊也从肾虚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被太后点名要求为今天的蟹宴赋诗一首。
谢兰殊的才子身份被认可,表面上还和太后用“腹中无墨”“才疏学浅”等等理由客气几句,实际内心里的尾巴早就高高翘起了。
谢兰殊坚信,自古佳人爱才子。
若是他能信手拈来、佳句频出,那还不把佳人迷死?
在太后一提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对什么句子。
但为了形象好看,还是佯装低头思虑片刻。
时若先和谢墨赟耳语:“你弟弟好装杯,大秋天的扇扇子,真够骚包的。”
两连击,谢兰殊有点站不住了。
他狠狠握紧拳头,你等着吧,等我把诗念出来,保证让你佩服到五体投地。
太后见谢兰殊表情不对,主动说:“兰殊不用着急,慢慢想就好。”
谢兰殊连连摇头,“不用了皇祖母,我已经想到了。”
“这么快?”
谢兰殊胸有成竹,摇扇吟诵道:“白蟹青鱼佐酒卮,黄花红叶醉题诗。一杯不是人间味,自有秋风入、鬓、丝。”
周围的嬷嬷小厮都发出赞叹声。
“好诗好诗。”
太后颔首,“诗名叫什么?”
“就叫……‘咏白蟹’。”
太后抚掌道:“兰殊的诗写得极好,词句考量、意境极佳,赏。”
“皇祖母过奖了。”
谢兰殊笑着作揖,弯腰间扭头却发现时若先根本没在看他。
一盆冷水泼到头上。
而是正在和谢墨赟悄悄摸摸地说些什么。
又一盆冷水泼到头上。
时若先眨眨眼问:“这螃蟹不是橙黄色的吗……难道你这个弟弟是sai盲?”
不等谢墨赟回答,时若先继续问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那要是他黄白不分,岂不是看我们眼睛不都是粑粑。”
谢墨赟面露难色:“。”
“作诗讲究对仗,不是非要写实。”
时若先似懂非懂地点头,“眼睛里不是粑粑色就行。”
谢兰殊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坚信的想法幡然倒塌。
什么佳人爱才子。
那前提得是佳人是一般的佳人才行得通。
要是遇到时若先这种脑子回路不同常人的,果真是别把自己急死就好。
谢兰殊咬紧牙关,灰溜溜地坐下。
谢墨赟倒是喜闻乐见。
太后笑眯眯地问:“赟儿不如也凑个热闹,和兰殊兄弟两一同作诗看看?”
谢墨赟不像谢兰殊般推脱,看着菊与蟹默默思索片刻就想到内容。
“秋来蟹味正香浓,满目黄金醉晚钟。莫问江湖多少客,一杯相属话从容。”
太后眼露赞许,“颇有宋词的恢弘气势,叫什么名字?”
“咏秋。”
“甚好。”
谢兰殊听了上半片就知道自己在作诗上也输了,垂头丧气时听到太后的点醒。
“赟儿往来也无白丁,素日在府上读书,是众皇子们痴迷于文字的少数了。”
时若先没忍住,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文武贝是爱看书。
攒劲的小书是一套一套往家里放。
太后听到时若先偷笑便问:“先先是有话要说?”
时若先笑着说:“他平日是看书,他爱看些……”
谢墨赟抿唇看向时若先,心里也提防着时若先不要在这个时候说漏嘴了。
而时若先无辜地瞪大眼说:“他在府里就爱看些刘备这种。”
“男儿志在四方,读读《三国志》也是好的。”太后笑眯眯地,像个富态得大橘猫。
漆玉行冷笑,“没想到你一个大字不识的,还能记得刘备和《三国志》。”
时若先同样冷笑回去,“要你管。”
谢墨赟心想,是自己多虑了。
先先虽然又是不靠谱,但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楚事情轻重。
他老实和时若先承认错误,“有时候我的确会过度担心了。”
“那可不。”时若先骄傲地挺起胸膛,“我都给你留面子了。”
谢墨赟:“?”
时若先靠近,悄声说:“你知道刘备别名什么吗?”
谢墨赟皱眉,“……什么?”
他总感觉时若先在给他下套,但又不知道套在何处,只能小心道:“莫非是‘大耳贼’?”[1]
时若先神秘地摇头。
“哪是什么?”
“你不是爱看书,连刘备外号都不知道?”
谢墨赟苦思冥想。
漆玉行淡淡道:“刘皇叔。”
时若先:“哪来的声音这么烦人,还透题呢。”
他拉过谢墨赟,“我悄悄和你说,不给某些人听到。”
谢墨赟乖乖把耳朵递给时若先,只闻得芳香扑鼻。
时若先带着香气的吐息落在他脸侧。
“皇叔就是——黄书啊。”
漆玉行捏紧手里的杯子。
这耳朵不要也罢,一天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