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唐镇最近出了桩大事,东边集市有一户从乡下搬来卖豆腐的人家。
乡下人来谋生没什么奇怪的,卖豆腐更是平常不过。
事情关键就在于:这位卖豆腐的人不一般……
东集靠近水井边的豆腐铺子看似平常,但稍微看几眼就能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
而且当路过水井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过去——
那是一个挽着朴素单侧发髻、穿着洗得微微发白藕色长裙的人。
但这份寡淡的打扮没有消减她半分美丽,反而有种易掌控好接近的错觉。
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藕似的粉白小臂,皮肤看上去比豆腐还嫩。
此时已经开春,晌午的日头晒得她面如桃花,脸上那些细短的软绒毛都在发光。
额头鬓角的小汗珠顺着从尖瘦的下巴流到细颈上,留下亮晶晶的水渍,在阳光闪着光。
“砰。”
“诶!走路不看路啊?”
两个人直愣愣地撞个正着,但彼此对撞上的原因心照不宣。
时若先低头不语,安静地洗着过滤豆腐生浆的滤布,对这一切都已经习惯。
自打他搬过来那天开始,背地里的流言和窥视就没停过。
像他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又死了丈夫,独自拉扯一儿一女到镇上抛头露面卖豆腐的寡妇,树小也招风。
但没办法,家里两个奶娃娃都指望他一个人。
狗娃急着上学,丫蛋刚半岁,时若先只能忍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到街上卖豆腐。
好在集市上有好些善良的妇人,看时若先寡母带娃不容易,时常来照顾生意,让时若先紧巴巴的手头能再宽裕些。
时若先娴熟洗着布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可狗娃马上上私塾大班,先生再酌情减低学费,对时若先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但再苦不能苦孩子。
狗娃的学费还得去筹。
时若先洗完了打算回铺子盘点店里还剩多少铜钱,把手在腰间的碎花围裙上擦了擦。
但弯腰端水盆时,不经意从领口露出的些许光景,虽不过火,但白花花一片,留下许多余念。
时若先后知后觉地捂住领口,但一个人拉住他的手腕,紧接着就是那油腔滑调的声音:
“小美人,好久不见~”
时若先立刻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猛地向后退步到店铺内。
来者虽不是膀大腰圆的老男人,但一张脸又白又油,眯着那双浮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时若先,恨不得顺着她拉紧的衣领钻进去……
时若先背着手,让自己躲在摆满豆腐的桌后,看她这幅避之不及的样子,男人更是浑身来劲,大手一挥道:“快,把你的豆腐拿来给大爷尝尝,要是好的话,以后我鼎香楼的豆腐就都从你这订。”
时若先的目光从丈量扫帚距离,改为动摇。
“……真的吗?”
“那是自然。”男人露出一排被茶泡黄的牙,“你把豆腐给本大爷,大爷就能给你钱。”
时若先松开拳头,慢慢挪动脚步,“你要哪种豆腐?”
男人盯着她,“自然要最好最嫩的。”
时若先低着头,拿出今早刚做的南豆腐给男人看,“这个行吗?”
男人看看豆腐,又看看时若先青葱似的手,摇了摇头。
时若先又拿起另外一块给小婴儿吃的豆腐,“这个应该够嫩了吧……”
男人还是摇头。
时若先察觉到不对,立刻缩回手和他说:“你要的豆腐我这没有,你上别处去吧。”
但男人“啪”一声把腰间两吊铜板扔到桌上,“别废话,大爷有钱。”
时若先被吓得肩膀一抖,但还是鼓起勇气回道:“你快走吧,不要挡着别人来买我的豆腐。”
“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本大爷,本大爷不嫌弃你。”
周围人渐渐围了过来,那男人越发嚣张,叫嚣道:“穿烂的破鞋还装什么呢?大爷今天就是来吃你这口豆腐的。”
时若先眼睛噙着泪,两只手拽紧身前的围裙。“你不要胡说,我赚得钱都是干干净净的。”
男人舔了舔嘴唇,大声嚷嚷道:“你成天又漏胳膊又漏颈子的,不是故意勾引是什么?”
“我……我……”
时若先眼前被泪水模糊,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在带着恶意的诋毁面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只是想给狗娃挣点学费钱,但现在……
时若先咬紧下唇,小声辩解道:“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清白的。”
但人们还是更关心她的细腰,还有那红润的嘴。
男人冷笑,“你说清白就清白,还要衙门做什么?”
他看着面前美人落泪的景象,浑身火烧似的热。
他舔舔嘴唇,“除非……你脱了给大家伙检查检查。”
时若先瞪大眼,“不可能……这不可能。”
男人咄咄逼人,“不脱就是有鬼,你脱不脱?!”
时若先连连摇头,步步后退,但门脸已经被人围住,在后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