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分毫。
可是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他的庶子,身上流着他威远侯的血脉。
长房季远雄过来商事,季玉书唤了一声大伯。
季远雄颔首,同威远侯说起送葬事宜。
季玉书退到一侧,对这个家族里的人没有任何好感,神色虽然哀痛,实则心中冰冷,不见一丝温情。
因着是最后一晚,丧事道场把灵堂弄得烟熏火燎。
季玉植的两位姐姐在灵堂里哭丧,明容跟着哀哀垂泪。
通身缟素的女眷们小声呜咽,道士的唱经声,锣鼓声与哭泣声交织到一起,与灵堂里的纸人相衬,烟雾缭绕鬼气森森。
嘈杂持续到子夜时分,灵堂里才陆续安静下来,府里的仆人们却忙着准备寅时的出殡礼。
明容守在灵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在上演一出惨绝人寰的活葬。
两名婆子撑灯进入柴房,屋里被捆绑的年轻女郎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嚎。
其中一名高瘦些的婆子用鄙视的眼神看那女子,说道:“寅时出殡,你也该跟着主子去了。”
女郎听到这话,惊恐地摇头。
她试图挣扎起身,无奈手脚被捆绑,嘴又被堵住,喉咙里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
温热的泪水止不住往下坠落,原本姣好的面容因为恐惧变得扭曲。
门口的婆子做了个手势,一男仆送来一碗汤药,得到婆子的示意,解开那女郎嘴里的东西,在她还来不及惊叫时,就粗暴地捏住她的下颚把汤药强行灌了进去。
大半碗汤药进肚,女郎彻底绝望了,死瞪着高瘦的婆子,似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那婆子却不害怕,只道:“你也别瞪我,当初既然变着方要爬小侯爷的床,如今他去了,夫人便成全你,跟着他一道去罢。”顿了顿,“细细想来,这也是你的福气,一般的丫鬟可没这个机会。”
那女郎拼命摇头,也不知他们给她灌了什么,忽觉舌头发麻,失去了知觉。
她心中惊骇,原本以为是一碗毒药,谁知那婆子居高临下道:“想死啊,可没这般容易,夫人交代过了,要死,也得下了葬才行。”
女郎惊恐万分,再次挣扎抵抗,却被男仆死死地按到地上,动弹不得。
那碗药委实来得厉害,没过多久女郎就觉意识模糊,浑浑噩噩晕厥过去。
见药效管用了,婆子唤来粗使奴婢,让她们把女郎净身更衣,收拾干净,别让她在黄泉路上熏着小侯爷了。
于是昏迷中的女郎被抬入一间狭小的屋子,人们七手八脚给她擦洗身子,换上体面的衣裳,准备入棺。
寅时正,季玉植的棺椁被系上白绸,放着一只大公鸡。
外头黑漆漆的,灯笼火把照亮黎明前的黑夜,院里聚满了亲眷家仆。
随着外头的炮竹声响,做道场的人高声呼喊:“起——棺——”
三十二名抬棺人护送季玉植的灵柩离府,前往城外季家墓地。
在起棺时,周氏拖着病体声嘶力竭,哭丧声弥漫在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灵柩出了灵堂,阵阵冷风吹得院里的白绸纸钱飞舞,走在最前方送死者最后一程的是家族里的长辈们。
季玉书端着灵位在前方引路,明容则和宗族里的其余人跟在身后。
侯府嫡子亡故,出殡排场自不消说。
整个送葬队伍有两三百人,这些人中除了亲眷外还有家仆,和做道场抬棺的一干人。
庞大的队伍从侯府正门而出,跟着随行的还有一口小棺。
那口棺木从角门出来,被家奴抬到一辆宽大的马车上,紧跟在送葬队伍的最后方。
躺在棺中的女郎手脚被捆绑,嘴被堵住,呈昏迷状态,被送往季家墓地,随季玉植下葬。
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好似一条长龙,在冷风中缓缓驶向坊门。
家仆们高举火把替送葬家眷和抬棺人照亮脚下,随着阵阵炮竹铜锣声,抬棺人齐声高喊吆喝,一片喧闹。
出坊的途中抬棺人要歇脚,棺椁需用两条长板凳垫上,防止棺椁沾地。
这时候送葬的亲眷家仆们需下跪。
明容混杂在人群里,看着周边的火光冲天,听着那些嘈杂,恍惚觉得她的一生也被葬送在这场出殡礼中。
余生,都要随季玉植而葬送。
灵柩被抬起,跪地的家仆们陆续起身送行。
现在天色还早,因宵禁缘故,不到晨钟声响,坊门通常是不会开启的。
不过也有例外,像疾病救治,报丧这些事情可以放行。
至于出城,就需等到晨钟开启了,除非有紧急军情。
季家出殡算是特殊情形,坊门人放行,出殡队伍在一片炮竹喧闹中离开了平兴坊,前往出城的主干道而去。
沿途季玉书端着灵位引路,明容在身后跟随,她心中想着事,只闷着头往前,在季玉书停下来时不小心一头撞到他的后背上。
季玉书闷哼一声,张氏连忙把明容往身侧拉。
那男人扭头瞥了一眼不小心撞到他的女郎,却见那张小脸儿上泪眼婆娑,是真真切切的伤心难过。
季玉书还以为自己眼花。
这些日他对府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