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却像看不见似的,自顾自继续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做这个郡主,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如果我真的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至少也是安王世子侧妃,这个孩子顺利生下,就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跑来做这个赵王府郡主,到底哪里好了?
这算是沈琦芸第一次在夫妻面前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也是第一回发脾气。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王妃甚至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惊讶。
赵王气得失了言语:“你……人的出身,向来就不由自己选择。你确实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哪怕因为这身份带来了不少麻烦,你也只能受着。”
“是。”沈琦芸福身道:“我知道改变不了。所以,哪怕我被太子妃下毒,也已经认了命。并未非要让你们帮我讨个公道,因为我清楚那是妄想。我该喝药了,先走一步。”
语罢,也扬长而去。
赵王气得胸口起伏。
王妃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安抚:“你别生气,这丫头刚回来,不懂事,咱们要好好教。”
赵王一把推开她:“都是你生的孽障!生来就是为了气我的……”
他用的力道挺大,王妃毫不设防,被这大力一推,直接摔倒在地上。
疼痛倒是其次,主要是王爷从来没有这么对她,她眼圈顿时就红了,当即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要不是出了意外让她流落在外这么些年,她又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听到这话,王爷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歉疚来。如果不是他放纵自己亲近了芳侧妃,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
他弯腰将人扶起,轻声安抚。
身后屋中发生的事沈琦芸都不知道,她回了院子后,照着太医的嘱咐喝了药,又吃了些东西,坐在窗边沉思。
忽然有丫鬟悄悄靠近:“郡主,外头有人送信给您。”
沈琦芸彻头看去,看到了那信封上的字迹挺陌生,吩咐道:“拆开了递给我。”
丫鬟依言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却不敢打开,恭敬地将信纸放在了小几上,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沈琦芸看着那满是墨迹的纸,心中叹口气。哪怕没拆,她已经看出来里面是严韶羽的笔迹。
良久,她才伸出手拿起摊开。
信上说他发现前些日子太子妃在打听红颜劫的事,但最终从大夫那里拿到的只是疑似红颜劫的药,让她先别喝落胎药,他再想法子请个高明大夫帮她诊脉。
“你放心,孩子是其次,一切以你安危为要。若你实在不想生,我绝不勉强你。”
沈琦芸垂下眼眸。
说实话,严韶羽确实对她挺用心的。
就是不知道他多出来的那些记忆里,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原先的沈琦芸。
不过,从红衣看来,应该是她。
因为记忆中的沈琦芸谨小慎微,胆子小到声音稍微大点都能把她吓着。红衣这么张扬的颜色是绝不会穿的。再有,严韶羽偶尔送回来的东西也特别合她的胃口,而有些果子和点心,是原先的沈琦芸不喜欢的口味。
可那又如何?
两人如今的身份根本就不允许他们亲近,沈琦芸点燃了火折子,将那封信烧成灰烬,随着火光渐灭,仿佛她起了波澜的心也重新归为平静。
到了午睡的时辰,沈琦芸直接睡了。
等她睡醒,屋中多了一个人。王妃坐在窗前的小桌旁,手里正拿着沈琦芸先前做了一半的绣品。
看到她醒了,王妃好笑道:“你这手艺,还是得好好练一练。”
沈琦芸坐起身,有丫鬟送上了茶水。她喝完了才道:“就是闲暇时的消遣而已,你若觉得我这绣工丢脸,以后不绣了就是。”
这话里带着点怨气,王妃立刻就察觉到了。她苦笑了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说这话简直是在剜我的心。你们姐妹互相怨恨成这样,我真的……我连饭都吃不下。”
沈琦芸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嘲讽:“母妃是真的善良,还把害了你女儿的人生下的孩子当作亲生。换作别人……”
肯定是做不到的。
就算不恨,也会生出怨气来。
王妃看出了她的想法,冷声道:“你又怎知我不怨?”
沈琦芸抬眼。
王妃轻声道:“我知道你的药是哪来的,不过是在王爷面前装作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