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天衢却忽然凑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说是衣服上刻了这样那样的法阵,第一次穿时有些复杂,还是让他来比较好。季雪庭还没来得及想出拒绝的借口,就觉得脖颈处微微一痒——天衢垂眸敛目,已经自顾自地替季雪庭将暗扣一一扣合,衣带系起。
玄穹之上,叫仙界诸人忌惮的上仙,此时替季雪庭穿衣系扣,动作却格外轻柔,倒比季雪庭还是凡人时专门的穿衣侍女还要技艺高超一些。
如此这般那般,苦挨到天衢替他穿好衣服,季雪庭刚想走,却被天衢猛然间抓住了手腕。天衢带着季雪庭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腹部。
“它已经成形了。”
天衢凝视着季雪庭,轻声说道,嘴角那一丝笑意,烧得季雪庭心神不宁。
“我,我知道。”
季雪庭道。
昨夜双修了那么久,与那东西沟通许久,季雪庭早已察觉到天衢腹中的圆卵如今已经气息圆融。
“谢谢你,阿雪。”
天衢道。
“谢,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与我双修。”好似还嫌季雪庭不够头痛,天衢忽然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同他说道,“谢谢你对我无爱无恨,却依旧愿意……怜惜我。”
……
事后想想,季雪庭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瞅准机会在天衢的注视下逃出了房间的。甚至在临走时也没忘了勾勾手指,把昨夜那侃侃而谈出了无数馊主意的吴青捞在手中一并带了回来。这倒是真的难得——要知道,即使是多年前被某位妖族王爷以锁链困住索要一夜春宵时,季雪庭也不曾这么狼狈过。
而若不是他真的有事情想问,这番境地之下,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还记得吴青的。
回到房中,季雪庭当即便解开了魂瓶封印。
青烟袅袅升起,俊秀的少年鬼影打了个哈欠,好似刚刚睡醒一般睡眼蒙眬地抬头看了季雪庭一眼。
“双修得怎么样?”
他问。
季雪庭:“……”
吴青仿佛没察觉到季雪庭的沉默,十分自然地便接上了昨夜的对话:“我看你瞳光湛然,灵力运转也比之前顺畅许多,天衢仙君腹中之物于你来说应当大有裨益,我若是你,便抓紧机会与他多多双修——”
“吴青,”季雪庭忽然打断了吴青的话,“你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之前还残留在眼角眉梢的羞涩与细微的茫然,在须臾中如同春末之雪倏然退去。
那个平静安然、心如古井的无情道仙君再一次出现在了吴青面前,目光微微有些冷。
吴青眨了眨眼睛,抬眼瞥了季雪庭一眼。
“差不多吧,无目鬼想让我忘记的,我都忘记了。至于我现在还记得的那些,呵,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的记忆。”说到这里,吴青叹了一口气,“怎么,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人?”
季雪庭:“若你真是我那位故友,倒还真的很有可能骗人。”
甚至可以说,若吴青就是君道一,那么他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在骗人。想到这里,季雪庭不知不觉又想叹气了。
只不过事到如今,季雪庭倒也腾不出心力来过多纠结。
毕竟,当务之急,他们需要解决无目鬼——还有那个隐藏在无目鬼身后的九华真人。
想起那人,季雪庭眼眸渐冷。
“你之前说过,只要取出作为魂楔的木芯,你就可以找到无目鬼的真身,那么它们究竟在哪里,你应该告诉我们了吧?”
“无目鬼设下的阵法诡异莫测,魂楔更是会随着天地气息变化而变化不定,即便是我也没法给出你准确方位。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先取出其中一枚魂楔,我才可能通过推算算出其他魂楔的方位。”
说到这里,吴青忽然仰起头,冲着季雪庭露出了个愉快的笑容。
“别一脸怕麻烦的表情啦,季仙君,你应该高兴才是。毕竟,我刚好记得其中一枚魂楔在今天晚上出现的位置。”
……
这天夜里,幽岭娘娘庙前。
季雪庭手握凌苍剑,十分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碎砖瓦砾。
然后,他的视线慢慢从那些残垣断壁转移到了原本用树藤树根缠绕住娘娘庙的那棵大树上。
那棵树枝叶繁茂,然而树干却像是无数根巨大的藤蔓纠缠而成的,凹凸不平的树皮之上无数阴影相互交叠,骤然看过去,有些影子看上去就像是人脸一般。
但定睛一看,却会发现那不过就是藤蔓互相交织形成的错觉。
“咝咝……”
“咝……”
一阵带着腥气的夜风吹过,大树肥厚浓绿的叶子簌簌而动,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听着也像是什么东西在嘶鸣。
“不愧是青木之精,”季雪庭喃喃道,“这手阵法倒有了几分君道一的真传了。”
明明这般怪异的树就在他们眼前,可第一次来的时候,他却只顾着探查娘娘庙,对这棵树视若无睹,完全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探查之心。
“季仙君,你是说,这棵树就是那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