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难出其右。可自始至终,金乾多看不透也猜不到君道一的来历。
此人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所学繁杂偏又钻研极深,仿佛这世间万物万事,早已被他研究得彻彻底底,再无一事不知。这样的人,只要他愿意,便可以一步飞升,而且金乾多可以肯定,君道一一旦飞升,即便在天庭之中也将是人上之人,众仙之首。可这个人却从未有过飞升的意愿和念头,终日只是在凡尘俗世中打转。然而若是说此人恋慕红尘,却又绝非如此……
“若非他矢口否认,我会以为,他早已修行无情道修行至化境。”
金乾多回忆着昔日友人,喃喃说道。
“他心中无情无爱,这世间万物于他而言,不过是无聊透顶的玩物而已,甚至包括我,包括你,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极度无聊中,他给自己找的乐子而已。”
说到这里,金乾多淡淡一笑。
“后来认识久了,我也只是隐隐察觉,君道一应当是来自一个极其古老的隐世宗门。那可不是截云山这种虚伪的假隐世,而是真正的顶级幽隐宗门,而且这个宗门源远流长,远非我等凡人所能猜想。这样一来,我反而觉得释然,毕竟君道一若是这种出身,即便是把万物当玩物,似乎也是理所当然。而我本以为,那个被他随便养在身边的青木木精,也是他无聊时养的玩物,直到那一天,我察觉幽岭之中有妖气冲天,怨气血债甚至将截云山中用于观察世间的命轮都染红了……”
金乾多当即来到妖气所在之处探查,他本以为是大妖大魔出世,却没想到自己会在惨案所在地见到熟悉的人。
是君道一,还有那个原本木讷温顺,甚至还有点笨拙的青木木精,然而,后者当时早已不复人形。漫山遍野的鬼木杀了人之后彻底扭曲,变为了难以形容的狰狞模样。
“……一直到现在,一想起那片树林的模样,我依然会觉得有点恶心。”金乾多瞥了一眼季雪庭,然后又叹了口气,“它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整整一个村子,不仅是人,那个村子里甚至连一只活鸡都没有留下来,都被青木吞噬掉了。”
“然后你与君道一一起杀了他?”
季雪庭问。
金乾多摇了摇头,他表情中有种淡淡的苦涩:“不,等我赶到的时候,君道一已经亲手杀死了它。寻常仙门举一派之力都难以与之匹敌的妖魔,他一个人便轻轻松松地杀了。不仅杀了,他还亲手抽出了那只青木木精的魂魄,只毁掉了他的妖身。”
听到这里,季雪庭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怎么可能?抽出一只妖魔的魂魄比杀掉一只妖魔要难太多,更何况青木木精本身就并非凡妖,君道一即便再厉害,要做到这点也定然是难上加难。而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青木本就是至阴至邪之物,不沾染人命还好,若像是你说的,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它的堕落邪化只会比寻常妖魔的快上无数倍。而一只已经坠入恶道的妖魔的魂魄,就算留下来也不过是一团浑浑噩噩,只有贪欲邪妄的欲念而已,便是拿来炼器都用不上,他何苦费这个功夫?”
“呵,当初我与如今的你也是一样的想法,是啊,为什么?”
金乾多凝视着自己召唤出来的苍碧之色,轻声说道。
“我问了君道一这个问题,结果他告诉我,他早在那棵木头尚未扭曲之时便提前抽出了它的木芯,并且炼成了魂楔。以四枚魂楔做基,可以制成炼魂大阵,将那棵青木的妖魂封印在阵中,一点一点,将根植于它魂魄之内的所有邪气妖气抽离,再以天地间零散游离的灵气为其补魂。按照君道一的推演,最快只需几百年,那团污秽邪恶的妖魂,便可以被洗成一道清净之魂,之后甚至……甚至可以投胎转世,化为人形。”
这不可能。
季雪庭险些脱口而出,然而他脑海中闪现出吴青之前为他随手画出来的大阵草图,这句话就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季雪庭才淡淡开口。
“将一个犯下了血债,堕入了恶道的妖魔洗成清净之魂,甚至还妄想让它投胎转世,此事是逆天而行,有违天规,一旦被发现——”
“很可能五雷轰顶,永世不可超生嘛。”
金乾多搓了搓鼻头,苦笑道。
“所以我说这事要是让你这种仙官知道了会很为难,雪庭,你应该还是不忍心见你可怜的师兄被雷轰成渣渣吧?”
季雪庭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既然知道后果,你为何还要任由君道一这般行事?”
金乾多顿时又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幽幽叹道:“雪庭,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君道一是个人渣,败类,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金乾多发出了一连串的辱骂,可最后,声音却忽然间放得很软,“……可是啊,我却觉得,只有在跟那截木头有关的事情上,他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