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却见那星盘上放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条锁链。
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年,这条锁链看起来依旧很新,泛着金属的银白色冷光,但仔细看,便能看到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像雪地红梅,刺着人的眼。
星盘运行需要星河沙作为燃料,同样需要帝后的常用的物件为引
,以求汲取上面关于他的信息。
萧雪满留下的东西不算少,但星盘是消耗性的,已经过了这么久,这条锁链已经是秦楼能拥有的为数不多与萧雪满有关的物件了,其余的他实在不愿毁坏,锁链便成了如今唯一的选择。
南安之前觉得过了这么些时候,自己已经坦然接受所有事情,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波动了,但是看到这件东西,还是叫她心里的复杂情绪一下子冲到脑子里,瞬间便是五味杂陈。
“雪
满不会回来了,”她道,嘴里发苦,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在这过于安静的地方,这声音便特别清晰,“帝君,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那背着身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
“走,”那声音是沙哑的,“若不是当时你照顾过雪满,光凭着一句话,我就把你赶下山去。”
“我巴不得走!”
南安怒起,猛地砸了一下门。
“这是最高的地方,每次往下看的时候,都叫我想起,帝君是怎样爬到这个位置的,又是怎么对雪满的。”她忍不住开始流泪,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好意思把这东西翻出来!你怎么好意思用这个找他!你怎么好意思!”
秦楼不说话,他像是丝毫都没有受这质问影响,语气依旧十分平淡。
“滚出去,”他道。
南安没再说话,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抹了一脸的泪水,转身摔门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秦楼,拿着那个盒子却愣了许久,他像是有些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又去摸放在星盘上的那条锁链。
“……你不要听她乱讲,她老了,脾气最近变得很差,”秦楼摸着锁链,却又不敢碰上面的血迹,甚至看都不敢看,他很小声地说,像是在紧张地解释,“而且我、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只听你的话,不会再做叫你不高兴的事情了。”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一人孤独的站在星盘的最顶上,像是诅咒,又像是最深的罪孽。
似乎是想要转移注意力,秦楼有些急切又慌乱地打开了那个盒子,价值连城的星河沙瞬间被撒在星盘上,那巨大的星盘便应声亮了起来。
秦楼曾无数次被这亮光勾起希望,随后又跟着无尽的失望,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他不会,也不敢把这锁链找出来。
他看着锁链被星盘的光覆盖,那淡蓝色的光线一圈一圈地往中间走,慢慢地靠近最中间的那个点。
以前都是失败的,中间总是不能亮起,秦楼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见那光线缓慢地注入,中间亮起了微微的一点白光,里面骤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但那人影实在模糊,只能稍微看清楚五官,只见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是在烦恼着什么。
影像一瞬即逝,但那珍贵的一丝信息,却被秦楼捕捉到了。
南安正在抹着眼泪往下走,她还没有走出多远,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巨大的爆裂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炸开。
她一惊,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有个朦朦胧胧的黑色身影站在台阶上,一只手握着一个发光的球。
“帝君?”
秦楼没有立刻回答。
他好像也在陷入呆滞中,像是高兴,又像是不敢置信,生怕这是一个美梦,睁开眼就碎了。
“……向宗门传信,我要下山,”他终于开口,喃喃念
道,“雪满他,回来了,我马上就能……找到他了。”
山下望天仙门同样也听到了这声明显来自于断情峰上的巨响,那里住着谁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又是因为帝后在发疯吧?”
宗门新来的弟子在窃窃私语,转身便被师长敲了脑袋。
“不要瞎说话,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一句话也不敢说,”师长严肃道,“认真修炼。”
帝后的事情,在这里是个不能谈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