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妈妈!妈妈!”
……
伊德莎把安娜放下了。
因为天气太冷,安娜睡得不太踏实,梦境的后半段也非常朦胧。
她隐约记得,伊德莎把她放下之后,她从椅子上滚下来,摔了个大跟头。伊德莎发出少女似的尖叫,迅速躬身把她捡起来。安娜哭了一会儿,边哭边推伊德莎,不想再让她抱了。伊德莎用各种各样的光芒打在她身上,确认她完好无损后才松开手。
“……安娜,醒一醒。”
安娜揉着眼睛,吹笛人的身影逐渐从朦胧变得清晰。
“你又在喊‘妈妈’了。”吹笛人犹豫着补充,“而且……还喊了伊德莎的名字……”
安娜不得不承认:“最近……总是梦见她……”
吹笛人表示理解:“毕竟经历了食子井的事情,会怀念起自己的母亲也很正常吧。”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梦见过她,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安娜并不像吹笛人。
吹笛人对利维娅的一生可谓是了如指掌,而安娜对伊德莎一无所知。
伊德莎是好人吗?还是坏人呢?
关心她吗?还是拿她当工具使用呢?
安娜不知道。
她相信如果梦境是真实的记忆,那么伊德莎应该是爱她的。虽然她强大冰冷又威严,但是她看见安娜哭泣时,一瞬间卸下防备的脆弱神色,安娜也清清楚楚地记得。
安娜疲倦地问道:“还有很远吗?”
“抬头看看吧。”
安娜睁开眼,往远处眺望,地平线上匍匐着一条黑色的线。它像一道裂缝似的划在天空中,里面飘荡着一道道锋利的光芒,暴雪飘进裂隙之间,转眼就被撕碎了。
历代剑圣的埋骨之地就在眼前。
“万剑流峰没有派人看守吗?”安娜从吹笛人怀里跳下来。
吹笛人连忙牵住她的手。
“他们的精锐都在海面上搜寻我的踪迹呢。”
安娜好奇地仰着头张望:“但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或许本来就没有看守。你想想有多少人能够穿过海之角的风暴走到这个地方,又有多少人能够扛过剑气,进入墓中?”
有道理。
他们又花了很长时间走到剑冢之下。
“进去吗?”安娜问。
目的地到了眼前,反倒觉得有点胆怯,这应该也算人之常情吧。
吹笛人展开了斗篷,将她裹在里面。
他的脚下亮起魔法阵,一道碧色的光芒升腾起来,连接到天际。
一阵头晕目眩的颠倒。
安娜强忍着反胃感,牢牢抓着吹笛人的斗篷,过了一会儿,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周围已经是黑暗无光的墓地了。
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坟墓或者墓碑。
四处斜插着剑,每一柄都沉淀着截然不同的气息。这些剑就是他们的坟冢,他们的灵魂就栖息在剑身之上。这些剑的气息就是他们的墓志铭,或是坚韧,或是锋利,或是浩大,或是纤细,清晰又毫无保留地将他们的灵魂展现出来。
只有了解万剑流峰历史又精通剑术的人,才能分辨出这些是谁的剑。
“麻烦了……”吹笛人沉闷地说道。
“是啊。”安娜站在原地,一眼竟然看不见坟冢的尽头,“我们当中没有人懂剑术,更没有人熟悉洛撒……该如何寻找他的坟墓呢?”
吹笛人一言不发,他从安娜身上扯开斗篷。
“镜子呢?”
安娜从怀里取出镜子。
上面的鸢尾花盛放着,栩栩如生,摇曳生姿。花瓣非常的尖利,犹如斜插的剑。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原来如此。”安娜恍然大悟,“我们可以跟着这面镜子走。”
吹笛人点了点头。
安娜揣着镜子往前面跑去。
走了几步后,她听见坠地的声音。
她惊讶地回过头,发现吹笛人半跪在地上。
他那身斗篷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被血浸透。刚才他及时把斗篷从安娜身上抽走了,所以她也没发觉。
“雷奥哈德,你不要紧吧?”
安娜连忙跑向他。
吹笛人抬手制止:“别管我,先把镜子放到洛撒墓前。”
“你……”安娜想问问他怎么了。
“快去!”吹笛人厉声道。
安娜精神一振,用力点头,听他的话揣着镜子跑了。
她离开后不久,剑冢的裂隙又一次被打开。
裂隙中出现了一道瘦弱的身影。
“桫椤……”吹笛人嘴角牵扯出一丝疼痛又嘲讽的笑意。
能够一剑伤他至此,也只有当今剑圣桫椤了。
这道身影只有一米五左右,不到吹笛人肩高,他觉得这一定是个佝偻的老太太。
毕竟桫椤已经200多岁了。
但是当他看清这道身影的面貌时,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她看起来非常年轻,可能只有安娜那么大。
脸庞红润,黑发油亮,一双杏眼炯炯有神,高高的束成马尾,精干又充满活力。她穿着一身和万剑流峰剑道弟子一样的白色练功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