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饭, 周牧野看着这满桌子的小杯小盏, 甚至都不太敢动筷,家里的海碗捧过了, 城里人吃饭这讲究得他有些不习惯。
苏桃夹了燕饺放在他碗里, 小声道:“这个好吃,我最爱吃了。”
苏果也不知怎么的,就加了一句:“你们农村人没吃过?”
苏桃拍了筷子,看着苏果:“收起你的优越感!”
“你这么敏感干什么啊?”
战争一触即发, 苏钟文有点头疼, 拍了一下桌子, 看着苏果:“以后, 苏桃初一回来拜年, 苏果初二回来,给我错开。”
苏果不服:“我是姐姐, 要说也该是我初一回来。”
于虹念了一句:“有好的你要和妹妹争, 不好的你跑得比谁都快, 你有个姐姐的样子吗?”
苏果气得摔了筷子:“胡先进,我们走,这个家都不待见我, 我们走就是了。”
胡先进拉了拉她的手:“苏果,吃了饭再走。”
苏果咬牙:“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说完, 怒气冲冲地跑了。
胡先进手足无措, 看着自己的丈人丈母娘和小姨子以及连襟, 苏钟文皱了皱眉, 沉了声音道:“行了,你追出去看看。”
又道:“大过年的,苏桃,你也少说两句,不要一句不让的。”
于虹拉住他,担心地看着苏桃:“行了你别说了,吃饭吃饭。”
桃子好不容易愿意回来,别再把她给气跑了。
饭后,周牧野要帮忙洗碗,于虹拉住他,让他坐着,陪他老丈人谈谈,自己一个人端着碗筷去了厨房,苏钟文哪里和女儿女婿有什么话谈,也跟着去了厨房。
厅里又只剩下这两人了,周牧野小声道:“苏桃,不用为了我和你家里人发脾气。”
苏桃吹着茶杯里的菊花,瓮声瓮气道:“苏果欺我头上也够了,从前我总听我妈的话,不和她一般见识,她只会蹬鼻子上脸,以后我才不会让着她。”
周牧野有些心疼:“她从前会欺负你吗?”
苏桃神色有些委屈,苏果以前倒不是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但苏果很聪明,特别会为自己争取,就比如她不想嫁到农村,便火速和革委会主任的儿子扯了证,她才不会管她的妹妹是不是会陷入水深火热,苏果就是一个极度利己主义者。
她才不要对苏果客气,苏果只会把客气当福气。
见苏桃不说话,周牧野心疼更甚,脑子里是可怜弱小的小姑娘被姐姐欺负的画面。
在周牧野的认知中,欺负,就代表会打会骂,就和他们大队的丁红霞一样只靠武力解决问题,便更加心疼苏桃了。
以后他必定百倍疼爱自己的媳妇儿。
院子里,于虹把咸菜都晾到了绳子上,苏桃慢吞吞地走过来帮忙,太阳挺好,院墙下有个小花坛,里面种着一棵石榴树,还有一棵枇杷,另外一边长了两棵矮冬青,上面晒了两床被子。
于虹一边晾咸菜,一边道:“给你腌的咸菜,还有萝卜干,黑毛猪肉买了三十斤,一会儿割个二十斤给你带回家,厨房里还有一只羊腿……”
苏桃拉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妈,我和周牧野都有手有脚的,我们想要什么,可以靠我们自己,牧野勤快得很,他的钱全部交给我保管呢,这些你就自己留着吃,我们其实不缺吃穿,你给的钱都还没花光呢。”
于虹把咸菜都晾好,将手里的竹篾匾放在花坛闪,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到墙根里,小声道:“他当真把钱都给你保管?”
苏桃点头:“这还有假,他待我真的挺好的,你在家里不要胡思乱想,嗯?”
于虹稍微放了点心,看得出来,桃子很护着那周牧野,要不是周牧野真的待她好,这丫头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子。
如今看来,周牧野长得周正,也是高中毕业,除了家底穷一些,其他方面都算挺好的,穷怕什么呢,桃子也说了,他勤快,再加上他们帮衬着,穷底一定会得到改善的。
她去水井边洗了把手,然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桃子,你洗一下手,帮妈翻一下被子,今晚在这住一晚。”
苏桃一边翻被子,一边为难道:“妈,我们还是得回去呢,家里就牧野的两个妹妹,不太放心。”
“你看,你房里的被子我一早上就拿出来晒了,睡一晚再走,那两个妹妹不是都十几岁了吗?还不能自己睡吗?”
苏桃看了一眼客厅:“我问问牧野。”
问周牧野的时候,周牧野说是一早就吩咐过牧月牧星了,如果他和嫂子晚上不回去,就让她们去赵老师家睡觉,赵美兰喜欢极了这两孩子,自然会好好照顾她们。
苏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考虑得倒是周到,怎么就知道我们晚上不回去?”
周牧野想的是来老丈人家拜年,一天来回显得不太尊重,以防万一,便嘱托了一声。
于虹见周牧野那么说,欢天喜地拉着苏桃的手:“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睡一晚,明儿再走,被子里都是太阳的味道,你不是最喜欢了吗?”
苏桃本来是想显得高傲一点,在她爸跟前拿个乔的,但这会儿,见老苏同志虽然表面镇定,但竖着个耳朵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