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吹一口哨子。
“叽叽、叽叽…”深山里先是传出一阵阵鸟儿的叫声,然后传出阵阵扑翅膀的声音,许许多多只鸟儿钻出树冠,翱翔在空中。
深山里有几十种鸟,应该也有其他动物。钱谨裕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深山,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异常。如果这一片有猛兽,他制造的动静会惊动猛兽,深山里不会如此安静。
鸟儿重新找到落脚点,深山里再次恢复寂静。钱谨裕抽出匕首砍一根长棍,把长棍一头削尖做成一根长矛,他手握长矛挺进深山。目前他还不敢往深处走,只是在方才目光观察到的范围内活动,他边观察地形,边寻找山货。一圈子下来,他怀中堆满了山货,发现了野兔、野鸡等体积小的动物,这些动物听觉精神特别发达,稍微制造出一丁点声音,它们立刻逃之夭夭。
钱谨裕离开前,看了一眼伪装的和周围环境一样的陷阱,剑眸微眯下山。他绕道走后郢回家,因为他走的是后郢后山的路,一路上没有遇到村民。
不上工,也没有同龄人跟儿子玩,儿子经常一个人到山上玩。芬婶看到儿子抱一堆山货回家,稍微有点意外,并没有追问儿子为什么运气这么好,找到这么多好东西。
她心里记挂着曲书怡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曲书怡故意讨好她。她想不通一个被村民们嫌弃的寡妇,哪里值得曲书怡讨好,于是她把目光放在儿子身上。
钱谨裕摘掉勾在衣服上的板栗,搬一个凳子坐下,用匕首剥板栗坚硬的外壳。
看着儿子凸出的颧骨,芬婶自嘲笑了一声,大城市的姑娘怎么可能看上儿子。“不久前葛宏伟到我们家和曲书怡起了争执,葛宏伟哄曲书怡跟他回去,曲书怡不愿意。不知道曲书怡说什么惹怒葛宏伟,葛宏伟气愤地质问曲书怡,是不是找葛队长告密,曲书怡不假思索否认,葛宏伟说这件事只有曲书怡知道,不是她告密,还能是谁。”
“哦。”坚硬的板栗壳落在地上,钱谨裕看着在地上打转的板栗壳发呆,葛队长找夏支书议亲,和告密的事有关吗?
她没指望儿子回应她,多数情况她说话,儿子负责听。刚刚儿子回应她一个字,芬婶特别意外。
“你已经定亲了,一定和其他姑娘保持距离。”芬婶趁机说叨儿子。
“嗯。”
芬婶又和儿子说几句话,发现儿子只用单音节回应她,这个发现让她哭笑不得。“你娶了媳妇还这副熊样子,你媳妇和你闹脾气,妈绝对不帮你。”
这次儿子没有回应她,而是咔吧咔吧努力剥板栗壳。芬婶也不和儿子计较,想到年底儿子结婚,下年儿媳妇给老钱家生个一儿半女,她可以安心去见亡夫。
中午他们吃了一肚子板栗,喝一碗白开水。原本芬婶要做两顿吃,听儿子说下午还能弄回满满一怀抱板栗,她依着儿子的话把板栗全煮了,没想到下午儿子不是弄回一怀抱板栗,而是背着满满一竹筐板栗回家,芬婶惊得半天没回神。
“山里的板栗很多吗?”钱母凑上前和儿子一起剥板栗壳。
“…不多。”
儿子自幼话少,想要从儿子嘴中得出因果关系十分困难。既然儿子不愿意多说,芬婶也没费唇舌逼儿子说,不过她警告儿子:“深山不能进。”
“…嗯。”
这几天,母子俩每天都能吃饱肚子,煮板栗、草药、木耳吃。没有放油,只撒了一点点盐巴,对于芬婶来说,日子过得好极了,她时不时两眼发黑的状况得到缓解,人也比以前有精神了。
人有精神了,就爱胡思乱想,比以前更爱念叨。儿子喜欢做她看不懂的事,既然不懂她就得问,问一次,儿子不搭理她,她围绕院子转一圈,回来接着问:“你哪里弄得白砂糖?为什么在板栗上划一刀?为什么非得融化白砂糖滴进板栗壳里?”
“用兔子换的糖,糖水滴进板栗壳里,炒出来的板栗是甜的,而且不费糖。”
待糖水充分被板栗吸收,钱谨裕把板栗倒进锅里翻炒,没一会儿焦糖和板栗的香味扑鼻而来。
芬婶知道问儿子哪里来的兔子,儿子定会说抓来的,她就不往下追问了。跳过这个问题,她又疑惑了:“咱们母子吃,不必要这么麻烦。”
这句话引来儿子古怪的眼神,她被儿子看的心里发毛。
“你不是常说爸经常用小玩意儿讨好您,您才嫁给爸的吗?”
芬婶愣了一会儿,她起身斜靠在厨房门框上盯着儿子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发现儿子脸上长了一些肉。见儿子找东西包板栗,芬婶回屋拿出两张她珍藏很久的红纸。“给,你手里课本纸小,用妈的纸。”
她故意没有告诉儿子,只有办喜事才能用红纸包喜糖啊、喜包啊,或者新姑爷头次去岳家送礼,也要用红纸包东西,图一个喜庆。
钱谨裕看了母亲一眼,垂下眼帘接过纸包板栗,将装有板栗的碗放在母亲手里:“甜的,吃到肚子里应该也甜。”说完,他拎着两包板栗出门。
芬婶捏一颗板栗放在嘴里,一灰一红消失在视线中,轻喃道:“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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