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老祖话音落下,整个场地鸦雀无声。
受到点拨的众符师,神色一凛,齐齐望向画符中的身影,再不参言其他。
结界内,闻秋时对外界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他画符虽然一气呵成,速度极快,但画张符所耗费的精力让闻秋时有些吃不消。第九张结束时,他一手撑着桌案,视线恍惚。
“闻郁。”
闻秋时回头,看到楚柏月皱眉,欲走上台。
他赶忙摆摆手,没有精力争辩闻郁这个称呼,喘了口气,继续投入下一张灵符。
外界注视闻秋时的人,都看出他此时的吃力。
青年细软额发微湿,秋水似的眼眸定定看着符纸,全神贯注画着符,但脸色却越发苍白,完全失了血色一般。
立在桌案前的身影清瘦,穿着宽松的天云服,身形有些轻晃。
让人不由提心吊胆,担心会不会下一刻倒在地上。
所幸,最后一笔落下。
闻秋时将画好的符纸放在一起,搁笔时,恍惚的视线一黑,周围惊呼声远去。
*
傍晚时分,揽月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座无虚席。
皆在讨论今日符比初赛。
符会大门外,一边弟子身着蓝底白纹,一边弟子身着白底蓝纹,远远望去难以分辨,和谐极了。
但立身在内,便会察觉到连空气都凝固的沉重。
张简简揉了揉发酸的腿,嘀咕道:“长老还没醒吗?话说楚家主不会在里面对我们长老做什么吧。”
他说的声音小,又是调侃似的随口一说,不曾想一下捅穿了马蜂窝。
“放肆!休要胡言!”
“说什么混账话!柏月家主对你们长老做什么?可笑!我还担心你们长老对我们家主做什么呢!”
“再污蔑柏月家主,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
楚天麟等人脸色铁青,噼里啪啦的话语砸向张简简及一众天宗弟子。
大门口还有些北域、灵宗的弟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热闹不肯离去。
<
br>
符会一间厢房外,符老祖气得杵拐杖。
“叫楚家那些老东西过来!怎么选的家主,这般无理霸道!凭甚不让我等进去,又不是南岭的人,过分!过分了!”
贾阁主宽慰道:“老祖莫急,反正人未醒来,他愿意守着便守着吧。”
符老祖怒不可遏,继续敲打结界。
闻秋时耳边听到咚咚声,睁眼看着陌生的景象,他缓缓坐起身,一枚丹药递到眼前。
闻秋时瞅了眼床边的人,拿过丹药吞了。
一股暖流立即充斥在体内。
就是有点苦。
他皱着眉,正暗中吐舌头,一颗青色圆糖出现在视线中。
闻秋时愣了下。
楚柏月道:“你不是怕苦么。”
闻秋时愕然,他小时候被养了一身少爷脾气,入道观后差不多都没了,就剩三怕。
怕高怕疼怕苦。
但他甚少与人说,将这些藏了起来。
“你怎么知.......”闻秋时话未说完,伸去的手一顿,缓缓收了回来。
“我不是闻郁。”青年正色道。
楚柏月一言不发将糖放在他手中,旋即食中两指并拢,轻点在他额头。
闻秋时微睁大眼:“作甚。”
“楚家秘术,可辨真假,”楚柏月念了口诀,盯着床榻上的青年缓声道,“告诉我,你真是闻秋时吗?”
闻秋时眨了眨眼,额头泛起痒意,他忍住挠动的念头,轻飘飘吐出两字。
“我是。”
竟有这般有趣的法术,可惜秘术不能外传。
闻秋时有心问一句楚家还有没有其他有趣的法术,抬眸一瞧,楚柏月睁大浅眸,里面瞳孔微缩,像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点在他额头的两指,刹那变得冰冷僵硬。
闻秋时心里叹了声,起身下床道:“这回信了么,我真是闻秋时,你认错人了,不过你的眼睛千万别......”
室内清越的嗓音一顿。
闻秋时胳膊被拽住,以极大的力道拉了回去,他脚步踉跄,一屁股跌坐回床上。
“不许走——”
楚柏月指节发白,冰冷的嗓音响起,浅眸里露出刺骨寒意。
与平日温和淡然的模样截然不同。
看到他这幅模样,闻秋时一下皱起眉。
好在楚柏月这骇人状态转瞬即逝,他松开闻秋时胳膊,缓退了两步,“抱歉,弄疼你了。”
楚柏月神色晦暗不明,缓声道:“我会弄清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你莫要随意离去。”
闻秋时挑了下眉:“好。”
楚柏月整个人放松了些,轻声道:“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陪你去。”
“我想换身衣裳,”床上青年转了转储物戒。
楚柏月打开门,在符老祖怒喝声中走出去,又将门合上。
“灵符——替。”
楚柏月前脚出门,后脚室内响起青年嗓音。
一张符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