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置身此街,会发现身旁走过的行人青光映脸,诡异无比。
若到半夜,定然滲人至极。
“为了給师父贺喜,我承包了长街的灯笼,师父可一定要去看啊!”
想起一脸兴奋的贾棠,闻秋时嘴角微抽,握着符穿过长街,临近街尾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闻秋时视线望去。
楚柏月立在一盏青灯下,身着白衣,修长影子落在地面。
他手里拿着一个与自身气质截然不同的东西。
团鱼形的木鱼。
闻秋时微睁大眼,看了看在道观做功课时,总得拿来敲的老朋友,又看向拿着老朋友的楚柏月。
“?”
莫非楚柏月有了断绝红尘,遁入空门之心?
这消息传出,多少人心碎在今夜!
闻秋时小心翼翼凑近,眨着秋眸,指了指楚柏月手中的木鱼,面带迟疑之色,“楚家主这是?”
“送你。”楚柏月向他递来。
灯亮落在木鱼上,散出层层青色光晕。
闻秋时差点下意识伸手接过,他按捺住想敲木鱼的冲动,冷静下来,若有所思道:“符主?”
楚柏月坦然:“是。”
闻秋时:“”
他万万没想到,楚柏月嘴上说着认错人了,暗地还把他当成闻郁呢。
闻秋时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有些痒,“既是符主身前之物,我怎么能收,不、不妥。”
可恶,他心痒手也痒。
不见时相安无事,见之方明白思之如狂。
他很久没敲木鱼了
“天篆笔你主动抢夺,木鱼却送也不要,”
楚柏月浅眸凝视他,眼神淡淡难辨喜怒,“同样是收到的礼物,因为送的人不同,就如此差别待遇吗?”
闻秋时察觉楚柏月话里有话,却深思不出什么。
他视线紧紧盯着木鱼,再三思忖后,坚定摇摇头,“罢了,我不能”
咚。
街道突然响起一道敲木鱼声。
闻秋时愕然,看着楚柏月又轻敲了两下木鱼。
咚咚——
闻秋时:“”
这木鱼声,真真切切扣在他心上了。
闻秋时听得头皮发麻,道观往事历历浮现脑海,他情不自禁话音一转,迫不及待接了过来。
“罢了!罢了!既是楚家主一番美意,我不能不要!”
楚柏月看着青年摸着木鱼,上上下下打量,一副爱不释手、想敲又不想暴露喜好的模样,眼底露出一点笑意。
“闻郁”
闻秋时闻声抬起头,楚柏月话音一顿,转而道:“闻秋时,你往后想做什么?”
闻秋时不明所以,但拿人手短,沉吟片刻,深思熟虑后回道:“想做咸鱼,快活到不用翻身的那种。”
可惜,并不能做,他还得找回家的路。
闻秋时说这话时,已打算看楚柏月露出好笑或批评的表情,但楚柏月薄唇轻抿,神情变得复杂至极,看样子他并不觉得好笑,一刹那流露出的悲伤情绪,甚至让闻秋时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扎人心的惨事。
闻秋时:“?”
莫非楚柏月认为他闻秋时是天纵之才,如此不思进取的志向暴敛天物,对他恨铁不成钢,才这般欲言又止。
“我只是随口说说,莫要放在心上,”
闻秋时试图宽慰他,顺道歪歪扭扭夸起自己来,“我其实是天赋加勤勉型,并非一条懒散咸”
“你与我回南岭,可好?”
楚柏月低柔嗓音,突然在微凉的暮色间响起。
闻秋时话说到一半,转而“嗯?”了声。
回南岭?
他并非楚家子弟,原主也不是,好端端为何要去南岭。
“楚家主是在向我抛橄榄枝?”
近来有不少修真界势力对闻秋时发出邀请,只不过他甚少搭理,眼下除了抛橄榄枝外,他想不出楚柏月让他去南岭做什么。
“没有橄榄枝让你接,只有手,”
楚柏月伸去修长的手,手指骨节分明,一字一顿道,“我是让你,跟我,回南岭。”
闻秋时愣了下,发现楚柏月脸上没有任何玩笑之意,十分郑重严肃。
楚柏月缓声道:“你与我回去,无论翻不翻身皆由你,你可做想做的闻秋时,而非闻郁。否则假以时日,你迟早会发现事与愿违,”
楚柏月话音落下,闻秋时发现手中缺了一角的灵符突然动了下。
他若有所感地侧过头,刚看到出现在街尾的熟悉身影,下一刻,手肘被紧紧握住,耳边传来楚柏月规劝声。
“与我回南岭,我保你一生无忧,永世无恙。”
闻秋时眨了眨眼,无心回答,看着不远处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睛,逐渐被血色染红。
“”
快跑。
不然你我都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