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抓来旁边的原屋主用来扫洒的抹布按在了唐师长颈侧,以防血水晕开淌到衣服上去。
下一瞬,头顶罩下黑影。
是唐师长的军帽,本来一直被杨逸团在胳膊下面,此时却扣在了苏瑭头上。
做完这个动作,杨逸动作麻利地开始扒昔日上司的衣服。
唐师长喉咙里咕噜咕噜,身子因为极速大量失血,痉挛数下之后彻底咽了气。
白斩鸡很快就名副其实。
苏瑭嫌弃地撇撇嘴,眼皮底下就被递过来扒下来的军官制服,腰带、靴子、武器,一应俱全。
杨逸挑着细长眼尾。
“别让我失望。”
说完松手。
苏瑭立即接住站起来,也不尝试找掩蔽了,直接在男人面前开始换衣服。
杨逸也不闪不避。
狭长凤目平静无波,就这么看着那身平平无奇的农妇衣裤迅速剥离。
像是水煮的土鸡蛋。
那层难看的土色硬壳被敲碎,一点点剥开,露出了底下白皙滑腻的完整蛋白,在斑驳天光下泛着玉质流光,又冒着微微热气。
苏瑭还穿着最开始从春兰苑找出来的大红色肚兜。
这个有点麻烦。
想了想,把肚兜摘下来,又把白斩鸡男腰带上的匕·首取过来,将刚刚脱下的布衣划烂成条。
动作麻利地把布条缠上身。
本来的动如脱兔就立即安静如鸡,就是跟在心口压着块大石头似的,憋得慌。
毕竟白斩鸡男一副单薄身子,要是突然有了胸肌,那就离谱了。
其余倒是不怕。
他本来就瘦矮,声音尖细,喉结也不明显,苏瑭扮起来毫无压力。
将那身军装穿上身,腰带一扎,马靴一蹬,加上那张漂亮的脸,可叫一个英姿飒爽。
杨逸却仍旧冷冷地看着她。
尤其是那头如瀑青丝。
苏瑭嘴角一翘,把头发绑了盘成髻固定在头顶,军帽一扣。
杨逸挑眉,就这样?
“当然不,瞧好了。” 她丢给对方一个妩媚的笑,转过身去,手在脸上随意动作了几下。
再转身时,昂扬九尺男儿那坚不可摧的表情破裂了。
“你……”
杨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完全是见了鬼的表情。
苏瑭顶着地上死鬼那张小白脸,用他的声音,笑出了满口牙,“杨副官,如何?”
她这“捏脸”技能,可比什么易容术高级多了。
“怕了?”
苏瑭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顶着那张脸走到男人面前,笑得诡异,忽地抓起他的手猛按在自己心口。
“放心,不是诈尸。”
下巴朝旁边一滩尸体挑了挑,又按了按他的手。
示意尸在那里,我是活人。
热乎的,虽然勒得紧了点儿,但,发面馒头还是有的。
杨逸这才放松下来,“障眼法?”
他伸手要去摸她军帽下面脖后根的发茬,明明只是把长发盘起之后遮住而已,怎么做到看起来有短发发茬的?
虽然如今华国不少西洋过来的所谓先进科学观念,但毕竟还没彻底走出封·建社会,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传统的华人还是宁可信其有。
“就当是。”
苏瑭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后退一步,神秘兮兮地朝他眨眼。
但现在是白斩鸡男的脸,那俏皮模样看起来有点瘆人。
此时此刻想要顺利脱身并且将任务拉上正轨,暴露一点特殊能力是必须的,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杨逸这种有野心有头脑的男人,也是一种变相的震慑作用。
如果没有她,杨逸把唐师长的死推给两个女人毕竟还是牵强,之后能不能有足够的威信收拢城门外那一万多号兵是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苏瑭说必须跟她合作。
现在她可以冒充唐师长,之后再想办法让她慢慢金蝉脱壳、杨逸悄悄收拢军权也就容易了许多。
杨逸是个心有城府干大事的,对方不愿说,硬逼也没意思,眼下被绑在了同一条船上,能共同进退就行。
他转身找了木灰把墙上的血迹草草遮掩一下,又从屋角找了个麻袋把尸体连着染血的抹布一起塞进去藏在木柴堆里。
完事站直,沉默走到昏迷的沈瑾冰前面蹲下。
苏瑭奇怪地看着他的动作。
嘴里还在时不时制造一点噪音迷惑外面的小兵。
就见杨逸拨开那女人凌乱的刘海,用已经摘掉的弄脏了的手套帮她擦了擦脸。
片刻后薄唇微张。
“仇,帮你报了。”
苏瑭听得一惊,男人那话是对着昏迷的沈瑾冰说的!
“你早就认出她来了?”
杨逸偏头看了她一眼,喉结滑动,最终摇头,“刚确定。”
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亲戚,这个舅父家的表妹也有几年没见了。
从前两个大辫子穿着花布袄总是在跟前转悠的小丫头,没想到剪了头发进了新式学堂。
刚刚她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瞪眼痉挛的时候他才大概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