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寒是个睫毛怪。
低垂的眼睫浓密如鸦羽一般,藏尽了他满目的柔情。
陆时欢只注意到他唇角绝美的弧度,满脑子都是男人刚才说的那句话。
比她更震惊的是坐在温锦寒另一边的曲成风。
原本他以为,温锦寒看上眼的是谢浅,还觉得他俩同框风格迥异,实在不般配。
如今曲成风算是看明白了,温锦寒在意的分明是这个叫陆时欢的小丫头,至于对谢浅的那片面的温柔,多半是爱屋及乌的原理。
包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成为焦点之一的陆时欢心如小鹿乱撞,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她逐渐明白了温锦寒的用意。
感激之余,她接受了温锦寒的好意,俏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声音软软地开口:“谢谢锦寒哥。”
陆时欢吃了温锦寒剥给她的虾。
那副温顺乖巧的样子,在温时意看来只觉得格外扎眼。
他握着筷子的手已经暗暗攥紧,手背青筋凸显,足见下了不少力道。
温锦寒虽注意到了,却假装没看见似的,只淡淡扫过高明玥手边还没打开的酸奶,对陆时欢道:“虾和酸奶不能一起进食。晚点回家的路上再给你买,好吗?”
他温声细语说着话,陆时欢只觉那低浅磁性的嗓音似掺了酒,听着听着,心便醉得一塌糊涂了。
这份温柔,天底下怕是没有女孩子能拒绝的了。
所以陆时欢只乖乖点头,软软应了一声“好”。
后来温锦寒又为她剥了几只虾,似是刚察觉到包房里静谧的诡异氛围,他抬眸扫了众人一眼,笑得礼貌却疏远:“怎么都不吃了?”
温锦寒话落后,关定成和谢深紧跟着打了圆场,这才将包间里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陆时欢吃完碗里的虾后,如释重负一般,借口去洗手间,出去透了口气。
她离开后没几分钟,温锦寒和温时意也相继离席了。
眼见着高明玥也要跟出去,谢浅赶紧端了一杯饮料站起身,高声拦下了她:“高小姐留步。”
高明玥蹙眉,妆容精致的瓜子脸狐疑地转向谢浅。
她与谢浅是第一次照面,只知道她也是温时意儿时的玩伴之一,以及陆时欢最要好的朋友。
“一直想找机会和高小姐见一面,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愿了。”
“高小姐,我敬你一杯。”
谢浅弯着唇角,落在高明玥身上的目光却冷冰冰的,半分笑意也没有。
她摆明了是要替陆时欢找场子的架势,高明玥只得暂且放下去追温时意的念头,端起了手边的饮料。
刚要喝,却听谢浅轻笑了一声,接着道:“谢谢高小姐回收了我们家欢欢扔掉的垃圾。”
她特意将“垃圾”两个字咬得重一些,语气里满满地嘲弄,生怕在场所有人听不出来似的。
高明玥几乎秒懂谢浅的意思,手里那杯饮料顿时喝不下去了。
她放下了玻璃杯,盈盈一笑:“据我所知,谢小姐所谓的‘垃圾’,似乎是陆时欢捧了十年的宝贝。”
谢浅明白她的意思。
喝了杯子里的饮料,她一脸从容道:“欢欢既然扔掉了,那宝贝便不再是宝贝了。”
“这样简单的道理,高小姐不懂?”
高明玥笑意略减,狠狠咬了下唇,仍是笑着:“你又怎知不是陆时欢留不住了,才说不要的?”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心思我当然是最清楚的。”谢浅回,气势半分不减。
且她没再给高明玥回怼的机会:“高小姐既然费尽心思从别人手里捡了垃圾当宝贝,便只管带回家供起来就是。”
“何必带来原主人面前炫耀。”
“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谢浅一番话说完,高明玥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终于是绷不住了。
笑意尽敛,眼里那怒火眼看着就要烧到外面了。
一直沉默的关定成赶紧起身,笑吟吟打圆场:“你们也别光顾着说话了,赶紧坐下吃菜,一会儿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末了,他还不忘在谢浅面前为温时意辩解两句:“谢小姐怕是听信了时欢的片面之词,误会时意了。”
谢浅扫了他一眼,只觉得那张笑脸过于虚伪。
若不是曲成风和谢深同时拽了她一把,谢浅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她非得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替陆时欢找回场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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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欢没有去洗手间。
她出了包间后便去了七香楼后院的露台,凭栏眺望榕江大桥的方向。
七香楼临江而立,是家百年老店。
楼上能看见榕江两岸的风景,昼夜风景迥异,各有千秋。
这会儿江上有渔火孤舟,还有灯色绚丽的游船,远远盯着看一会儿,浮躁的内心便能得到片刻宁静。
陆时欢扶着栏杆站了十几分钟之久,渐觉面上的温度被夜风降了下来,方才原路返回。
进到走廊后,陆时欢看见了尽头处洗手间外的两个大男人。
看架势,是温时意搭上了温锦寒的肩膀,留住了他的脚步,正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