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莫要挤了……”
长安街上人头耸动, 屋檐下, 树杈上, 鳞次栉比的店铺门口无不站满了人。
所谓万人空巷, 不过如此。
之所以出现这般盛况,却是今日正是一众进士跨马游街的日子。
说道今年春闱, 当真是一波三折, 数日前, 更是出现了会元公大战落第举子的轰动场景。
直到王梓云文章不敌会元公, 当场被会元公一篇奇文活活气死, 所有事件算是彻底达到了高潮。
别说京中人家, 个个好奇,急着瞻仰会元公的无上风采, 就是附近京郊人士,也纷纷赶来, 想要一睹这千古奇人的真容。
到了之后才听说, 会元公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本就出身高门,乃是朱雀桥陆家的公子,外家是大正第一书香门第延陵崔家,还娶了武安侯府失而复得的遗珠为妻。
而随着陆瑄被皇上点为状元, 又有其他传闻流传开来——
早在半年前, 上天就已给陆家托梦, 要送他家一个状元公。
可笑彼时那么多人嘲笑陆家异想天开, 说什么陆公子根本是腹中空空,才会想着求神拜佛,后来又有崔家受了诅咒的传闻在帝都传扬,以致不少人暗搓搓饶有兴致等着看百年望族朱雀桥陆家出丑的那天。
至于后来,陆明熙病入膏肓,唱衰陆家的言论更是到达了顶点。
却是谁也没有想到,陆家还会峰回路转,有今日之兴盛。
一时大街小巷茶余饭后,全是关于陆家的话题。
“也不知状元公生的什么模样?听说年纪并不甚大……”
“刚刚娶妻,也就是弱冠之龄呢……”
“能有这般造化,想来应该是生的极好。”
“不一定吧?光是一篇文章就能把人气死?说不好,长得也是极凶悍的,是把人活活吓死的也不一定……我可听说,武安侯袁家最喜欢膀大腰圆的,真是身上没有二两力气的白面书生,袁侯爷能看得上?”
一时众说纷纭。
正自唾沫纷飞,远远的长街上忽然传来锣鼓喧腾的声音,议论的人赶紧住了嘴,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远处瞧着。
拐角处地势极好的醉仙楼上,所有的窗户也跟着齐刷刷打开,隔着窗纱,隐约能瞧见后面袅娜的身影,明显是帝都贵人家的小姐在那里驻足。
若是往日,大家少不得要偷觑几眼,今日却是鲜有人关注,大家都勾着头,直愣愣的瞧着长街尽头。
耳听得锣鼓声并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穿红袍、簪宫花喜气洋洋的进士群渐渐映入大道两边群众的眼帘,待得看清被众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的三人面容,却是人人倒吸一口冷气——
前面这三位真是今科进士前三,状元榜眼探花郎?
都说探花郎最俊,今日这三人竟是看花了所有围观人的眼——
状元公如天上骄阳,夺人眼目;榜眼君似悠远君山,俊逸无双;探花郎若芝兰玉树,风华无两。
大家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只觉得眼睛都用不过来了:
“状元公生的真好看啊……”
“榜眼也俊的紧!”
“探花郎气度无双……”
早听人说天上有金童,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更有京城老人连连感慨:
“还是头一遭见到头榜进士一个赛一个生的好的。啊呀呀,那些贵人老爷们怕是要挑花眼了。”
就有人不明白:“挑花眼?挑什么?”
“榜下捉婿啊,你没听说过吗?啧啧啧,这么出色的人物,大家不抢着提亲才怪!这三个小子要走大运了!”
旁边知道底细的听得直乐:
“这次怕是不好捉啊!这三位可不只是长得好,家世也是一个赛一个厉害。而且我听说,状元公已经成亲了,探花郎也早订了婚,都是武安侯府的姑娘,就剩一位榜眼,人家可是延陵崔家的嫡子,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捉就捉的!”
又有人羡慕蕴宁:
“要说袁家这位嫡小姐还真是个有福的,虽说当初被人偷换走时受了些苦,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叫我说是武安侯府慧眼识英才、好人有好报才对!人家袁小姐嫁过去时,陆家可苦着呢,说是好多之前想要和陆家联姻的人瞧见陆家的情景,纷纷打退堂鼓,唯恐被陆家给沾上,那会儿谁不替袁小姐可惜……”
“所以说世人多浅薄啊,只看重一时之利……”
“袁家小姐是个有后福的,一个诰命夫人稳稳当当……”
这样的议论声在醉仙楼中也不时响起,和其他房间的喧闹不同,靠近南窗的那间雅舍却是一片静默。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着一袭粉白色褙子,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临窗而坐。和惹人遐思的婀娜背影不同,那张芙蓉美面却因为神情扭曲而让人望之心惊。
“小姐,世子爷到了。”外面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女子回过头来,可不正是兵部尚书府的大小姐胡敏蓉?
只不过片刻功夫,胡敏蓉脸上狰狞之色尽消,取而代之的,却是满面娇羞。
周珉进来时,瞧见这样粉面含春的胡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