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Ballade·Op.63(2 / 2)

理,是那么地温润迷人。

掀开琴盖,指腹间传来琴键的微凉感,简直让灵魂都为之雀跃。

左手置放在黑白间,依旧在轻微地打着颤。

欧罗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一个阿尔贝蒂低音伴奏,一个柱式和弦。

咖啡一般深棕的音色,干净而完整。

左手重回平静。

钢琴家盯着不再有疤痕寄居的手背,突然泪意上涌。

两年了……

她,终于可以、再一次完整地演奏钢琴了。

*

咖啡馆最远的隔间里,棕发的青年已经坐在那很久了。

他漂亮的蓝眼睛里好似蒙着一层烟雾,虚无而又缥缈。他那张带着病气的脸,加上刚还未入秋就披上的厚织布外套,以及那忧郁恍惚的神情,简直令人怀疑下一秒他就要倒在桌上。

青年非常安静——要不是过段时间就会响起的摇铃声,提醒这里需要服务的话,店主几乎忘记店里还有客人。

青年也很奇怪——除了第一次摇铃是要续杯之外,后面的服务全是给他换一杯热咖啡。

他在等人。

等一个能让他提前听到命运宣判的人。

再一次掏出表看了看,青年双唇紧抿,放回怀表时手不禁哆嗦起来。

他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讥笑。

早该明白的。

毕竟近日这骤冷的突变对待,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他只是不愿相信,小时候与自家有着深情厚谊——至今他们都是“可亲的人”,在双方未曾戏言的场合里许下的承诺,对方会违约。

夜色越发凝重。

突然,青年听到店门打开,有人在门口停留片刻后就向这边走来。

他抚平嘴角,重新裹上疏离的高傲。

……

“我亲爱的弗里德,你果然喜欢这种偏僻的角落……抱歉,让你等很久了吧?”

男子带着笑意,松松领口,解开外套扣子后坐下。

“尊贵的安东尼·沃德辛斯基先生日理万机,您肯来见我就足以令我惊讶到惶恐。久等?那倒不至于——毕竟我只让店主帮我换了六次新的热咖啡而已呢。”

青年并不和他对视,冷淡地回答着,面无表情地将面前这杯咖啡转半圈后,推给他。

安东尼哪能听不出词汇间的嘲讽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中学时最好的玩伴,想着此行并不单纯的动机,不由地在心中苦笑。

“我怎么敢?你可是弗里德里克·肖邦(Fryderyk Chopin),华沙的良心,巴黎的宠儿,最好的钢琴家之一——今晚是我失礼了。亲爱的弗里德,请给我致歉的机会,这些咖啡请务必算在我头上。”

咖啡真苦。

尤其在看到肖邦那张丝毫不为所动的脸后,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的安东尼感觉简直苦到胃痛。

曾经像天使一般纯净的蓝眼睛,此刻却教人倍感压力。

波兰钢琴家只字不提,但伯爵家的小儿子已经知道,对方一改昔日的喜好,不想和他虚与委蛇,只想听最终结果。

放下咖啡杯,却不知怎么开口的男子,顿时只觉得胃更痛了。

“噢,弗里德,如果你没有错过马利昂巴德的会面,我们相聚的好时光将会延长许多。你身体好些了吗?真是糟糕,你一到德累斯顿就受凉感冒……听妈妈说,你在巴黎的时候就身体不太好。去年年末的时候,我们听到流传的关于你疾病的闲话[2],都吓坏了……”

安东尼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拼命搜刮着词句维持话题,尽量保持轻快的话音。

“你是沙龙钢琴家,妈妈还担心你和那些女人走得太近……但我为你辩解过——‘嘿,妈妈,你要知道,那可是弗里德的工作!’不过,还是注意些为好——若有和你关系密切的女孩子,可会伤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