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能做到什么事,不能做到什么事，所能达到的那个界限，安倍晴明不知道。

与伦理道德无关，仅仅是‘能’与‘不能’这般单纯的问题,这个男人却很容易将其混淆。

因为大部分,几乎所有的事,只要他想,都能做到。

他的天赋令他的人生跟其他人不同，几乎没有什么‘选择’。如果其他人是在玩模拟人生的RPG游戏,那么对于安倍晴明这个男人来说，他是可以增加修订游戏选项,随意改写游戏结局的GM。

所以他几乎无可避免的有这方面的缺陷,他不知道身为人类需要遵守的规则是什么。

好比如果有一天，妈妈突然飘到空中,她三岁的孩子看到她飘起来，顶多会哈哈哈大笑，因为他不知道人类不能飞这个道理。但是当爸爸看到这一幕,估计就会吓得惊叫，试图将她拉回到地上。

这一点,麻仓叶王其实也一样。不过他没有安倍晴明的资质这么明显，麻仓叶王其实不是天生的灵视能力者,他之前并不能读心,只是能看见幽灵而已，他是因为曾经跟一个拥有灵视能力的幽灵合作,之后那项能力与他同化，成为了他的能力。他曾经有过耳边清净的童年，因此才让他极为不适应自己的能力,为自己能察觉到人心的黑暗而感到痛苦。

安倍晴明是一个天生的异能者，他自幼就是这样长大，他能听到这个世界跟那个时间的声音，他眼中这个世界跟那个世界完全没有差别，生与死，人与非人的界限完全不存在，他就是一直这样生活着。

在晴明来看，‘小小’多数只是很多与他们共同生活中的异类非常平常的一种，就像最初人类驯养动物，也是从经常能看见，轻易能接触到，于是觉得可以共同生活而开始建立最原始的驯养关系。

对晴明来说‘小小’不是未知的，可怕的某种东西，而是经常能看到，很容易建立关系的朋友。

——意识到这一点没有花李清明太多时间，从本质上来说他跟安倍晴明是一人，哪怕生长环境不同，在明白晴明大人的处境之后，他很快就了解了晴明大人的想法。

再次看向‘小小’时，他已经不再是用看怪物的眼光，而是强行将它当做一种自己之前未见过的‘生物’。

……

…………

话说，根本就是史莱姆吧！怎么看都像史莱姆！说不定外国也有这样的生物，被人看到起了名字叫史莱姆加入奇幻设定里？

托某动画的福，现代人概念里的史莱姆已经从低级怪物变成了‘可爱怪物’，再次证明一个道理，那就是故事编的好，万物皆可萌！

李清明又想起之前尸体发现的情况，尸体的内脏被啃食，这显然不符合眼前这种生物的进食规律，也就是说它不是罪魁祸首。它体内虽然有不知道是猴子还是小孩的骨骼，只能证明它吃掉过尸体。对野生动物来说吃掉尸体是很正常的进食行为，它们不会区别尸体是不是属于人类。

李清明仔细观察，发现跟‘史莱姆’不一样的是，这样东西的本质是类似液体的流动状物，也就是说它没有切实形态。好比它现在就是依附在骨骼上，以骨骼为基础来行动。大约是觉得流动状态的自己难以‘变大’，唯有借用已存在的骨骼才能扩大自己的轮廓。

……它还非常聪明！

UMA（未鉴定生物），古代版本的UMA！

李清明在水中向它伸出手。

来，过来吧，小小，不用变得巨大也可以跟我做朋友啊？

就在这时候，有一道黑影从李清明侧后方袭来！

本来准备靠近李清明的‘小小’，突然摆脱了原本被它当做内核的骨骼，逆流而上缠绕在之前袭击李清明的东西上。那东西如同游蛇一般细长，在水内痛苦挣扎，它被外面包裹它的透明物质紧紧勒住，无法与水直接的接触，依然不肯放弃挣扎，生命力极为顽强！

李清明推测这东西的结构多数类似于蛇或鳗鱼，需要斩断头部才行。他当机立断，一手抓过去，捏住那长蛇装物的头颈部——在他触及到的地方，小小都避开了——另一只手直以掌成刀，凭借他掌上的力道硬是将对方头颈部斩断！

那东西软绵绵的耷拉下来，李清明才看清，那是一条类似鳗鱼一样的生物，但嘴部长着尖锐的獠牙！那种獠牙类型不该是水生类有的类型，更像是把什么东西跟鱼嫁接在一起似的。

紧接着那鱼的头部‘啪’得一声炸开，变成粘稠物，鱼头完全被融化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氧气！

在水下这么长时间，再加上与怪鱼打斗，李清明的氧气快到极限了，他赶紧松手两只胳膊一起拼命往上游，浮到水面得以呼吸之后才活过来。

——糟糕，小小！

李晴明赶紧又潜下去，他看到包裹怪鱼身体的小小，在水中远远徘徊了一下，最终还是朝与他相反的方向游走了。

也许，它意识到了晴明来水边不是为了找它，而是为了抓那怪物。

它也许终于认识到了，晴明跟它不是同样的生物。

*

之前李清明在水下勇斗奇妙怪物的时候，另一处，有一名术士阴冷一笑。

“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