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 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 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 找着的人也少。”
————《圣经:新约马太福音》
距离华国一万多公里的海岛上, 地中海气候统治下的冬天阴冷而潮湿。铅灰色的阴云沉甸甸地坠在半空里,空气里都凝结着沉重的水汽。
快要下雨了。
杜瓦尔家族的大家长德朗·杜瓦尔, 这个传奇的黑手党教父便是在这样一个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冬天里永眠地下。
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女人们站在墓地前,低垂的脸上表现出一种半真半假的肃穆哀戚,悲伤的管弦乐盘旋在墓园的上空,好像死神故作哀伤的抽泣。
人们用来擦拭眼泪的绢丝手帕后面, 隐藏着的扭曲表情却微微透露出一种鬣狗似的贪婪。
统治了海岛大半个世纪的影子政府在今天过后即将迎来一次血腥彻底的大洗牌, 最后的赢家是谁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危险的暗流不动声色地穿流过黑色的碑林,比死亡更吸引人的赌注才刚刚被摆上桌面。
一声细弱的呛咳突兀地在一片起起伏伏的恸哭里微妙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它的主人似乎在极力压抑这一声不礼貌的动静,可惜事与愿违,大半的黑手党家族早就在各种各样不引人注意的间隙里朝这边投来隐晦的窥伺目光。
咳嗽声来自一个年轻的亚裔神父。
没有人想到为什么教父的葬礼会由一个华国人来主持,这本该是值得把主事人拉出来木仓毙的大事, 但是这个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漂亮神父成功地用他的美色说服了这群蠢蠢欲动的西装暴徒,继承者们甚至想给主事人一整箱的黄金作为奖励。
似乎一个传奇人物的离世对这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来说还没有眼前唾手可得的一个小美人来的更重要。
他看起来实在是漂亮, 在一片灰蒙蒙的葬礼里简直美丽得扎眼。
一身禁欲的黑袍, 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的黯淡天色下仍旧闪着一星雪亮的光。
足以见主人是多么虔诚用心地时时擦拭它。
黑发浅眸, 脸蛋精致得像是耶和华神座下堕落的天使。
不知道藏在那身黑袍下的身体有多么的美妙柔软, 双腿之间会不会藏着通往天堂的道路。
披上文明人皮的野兽们总是喜欢这样,一边祷告一边渎神。
阮夭有点心虚地半掩着嘴,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转而很专心地盯着刻着教父名字的墓碑。
好像这样就能过滤掉周围那些针扎似的如狼似虎的诡异眼神。
他们用虚弱来评价阮夭。
少年本就霜白的脸颊在阴沉的天色下更是像半透明的蝶翅, 绚烂的磷粉从蝶翼上褪色,似乎随时要消散在风里。
倒错的时光穿梭实在是很难受,阮夭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晕车似的恶心想吐,眼前发花。
听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的,差点连系统给他人物介绍都听不清。
“您是一个无耻的小偷,为了盗取杜瓦尔家族的一块神秘宝石伪装成神父接近主角受,未来的教父爱德华·杜瓦尔,不仅想偷宝石还不自量力地觊觎主角受的身体,被主角攻莱恩发现了龌龊的心思,最后被他杀死在教堂里。”
假神父,哦豁。
阮夭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那个站在墓碑前的金发少年。
爱德华·杜瓦尔,老教父最小的儿子。或许是幼子总是更得偏爱一点,爱德华自小被养的天真懦弱,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凶悍哥哥面前孱弱的像只小绵羊。
站在墓碑前的单薄身体甚至还在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完全看不出日后喜怒不形于色的爱德华教父的影子呢。
少年翡翠色的眼眸盯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眼神涣散,不自觉地发怔。爸爸离开了,这就意味着他以后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他天真但是不蠢,那些或亲或假的哥哥们在父亲生前的时候就已经恨不得把他撕了。毕竟来自教父明目张胆的偏爱很难不让人妒火中烧。现在老教父刚走,余威犹在,继承者们跃跃欲试但又碍于他的生前威名。
只消再过一段时间,前人的辉煌彻底落幕,他恐怕也将成为这座墓园里一个沉默的石碑。
一只带着水汽的微凉的手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爱德华颤抖了一下,迟钝地偏过头。
宽大的袍袖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落下,露出洁白的一截手腕。
细的好像一根花枝,用两根手指拈住稍微用点力就能拗断。
是那名漂亮的亚裔神父。
细雨已经飘下来了,象牙白的亚裔青年避过周围人窥探的视线,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来。
绯红色的湿润的薄唇微微张开,一点雪白齐整的牙勾引似的从莹润的唇肉间一闪而过。
爱德华一怔。
“上帝会指引老教父的灵魂升上天堂,他在天上,也在望着你们。”挂在颈间的细链闪着细微的银光,连同阮夭的脸,都在朦胧的雨幕里美的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