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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衣从噩梦中惊醒,漆黑眼眸里映出一片冰凉的月色。

被迫看着爱人死于火海的恐惧化作啮咬紧绷神经的虫子,逼出太阳穴突突的疼痛。

他冷汗涔涔地用力呼吸了几下,起伏胸口间榨出稀薄氧气,气管间都好似被锋利刀片一寸寸碾过。

一张口都是浓甜的血腥味。

鲜少有什么事能让楚凌衣,这位年纪轻轻就掌握了S市大半商业帝国的男人怕成这个样子。

更遑论只是一个虚幻的噩梦。

他惊醒的动静太大,粗重的呼吸和急剧起伏的胸口不免惊扰到了身边睡着的人。

拱起的被褥间溢出一声小猫叫似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旋即一只手很不客气地拍在了这位人人生畏的上流新贵的脸上。

楚凌衣满头冷汗,在那只手触碰到脸颊的时候却突然放松下来,他说话的尾音里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夭夭?”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很不耐烦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意思是警告男人不要吵他睡觉。

楚凌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夜色里用那种小心翼翼的恍若是对待稀世珍宝那般的轻柔力度握住枕边人细痩手腕,温热皮肉落入掌心他才知道自己回到了现实。

梦里烧到令人绝望的大火都是假的。

那种永失所爱刻骨铭心的疼痛也都是假的。

男人苍白嘴唇轻轻地触碰那只软白手掌,干涩唇瓣蹭过细嫩掌心的时候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主人试图把手收回去,楚凌衣坏心眼地用了点力,圆润骨骼被迫抵在男人宽厚掌心挣脱不得。

阮夭实在抵不住那种磨得叫人头皮发麻的细痒,挫败地睁开眼睛瞪着大半夜发神经的笨蛋哥哥:“你又发什么疯?”

他骂人的时候语气也好软,不像是在质问,反而像是一只坏脾气的小猫蹭着主人脖子黏黏糊糊地撒娇。

一向都好声好气哄着阮夭的男人这时候突然变得好坏,他抓着阮夭的一只手,把脸凑到阮夭的鼻尖前:“我睡不着。”

“夭夭,我做噩梦了。”

阮夭才不管他,半夜被人折腾醒太讨厌了,他皱起眉用那双永远水光盈盈的圆眼睛瞪了男人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当做大号抱抱熊塞进男人怀里,语气还是硬的要死:“我要睡了。”

楚凌衣接住这只浑身都香喷喷的“抱抱熊”在床上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吻上了那双困倦但仍然漂亮的眼睛。

他想起来阮夭和他算得上正式见面的时候,应该是在高中。

此前他一直是一只活在阴沟里的卑鄙老鼠,只能远远望着星星一样的男孩子,连自己的真名也不敢告诉。

本以为这样众星捧月的男孩子会恨死自己这个私生子,也早就料到自己的高中不会过的很平静。

开始也确实有人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却都只局限于学生间暗暗的疏离和下绊子,楚凌衣自知不如这些家底丰厚的少爷们能够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只能咬紧牙关想着能考上大学就好。

考上大学,摆脱阮正轩的威胁,光明正大地站在阮夭身后。

没想到,阮夭自己主动来找他了。

如同花苞一般漂亮稚嫩的男孩子,穿着简单的制服,脚上踩着干净到仿佛一尘不染的运动鞋,皱着眉盯着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哥哥。

“我想过了。”阮夭抱着手臂自顾自地说,“想想也不是你的错,毕竟你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阮夭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傻,他到底也流淌着商政世家的血脉,对一些事情有着天生的敏感。

阮正轩做事不干不净很容易留下马脚,阮夭让自己妈妈那边留下的叔叔随便一查就知道,阮正轩当年为了娶阮夭母亲抛弃结发妻子和一岁多的儿子,后来更是为了夺取家产逼死了阮夭母亲。

阮夭也根本不是阮正轩的孩子。

阮夭母亲当年偷偷和保镖订下终身,无奈家族厌弃保镖身份觉得这是天大的丑闻,又刚好阮正轩装的风度翩翩前来卖好,一不做二不休将阮夭母亲许配给了这个衣冠禽兽。

阮正轩这个靠吃软饭上位的男人一边享用着妻子豪奢家产,一边又嫌弃妻子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把妻子活活逼死。

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的叫人难以理解,仿佛全身尊严都系在下半身那并不值钱的二两肉上。

这些年他看起来把阮夭当成掌中珠宝似的毫无底线地宠着,其实也就是想把这个孩子活活宠废。

阮夭一边觉得就这么简单地向楚凌衣示好很不甘心,但是做过了激烈的心理交战之后还是委委屈屈地伸出一只手递到楚凌衣面前:“我已经知道爸爸……阮正轩对我妈做的那些事,只要你愿意以后和我站在一起,我是不会亏待你的。”sdL

他有点不安地看一眼清秀但是神情阴郁的男生,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于是昂起下巴试图威胁男生:“如果你是想跟阮正轩一起的话,我也不怕的,你尽管试试看好了。”

很像一只强撑着炸起毛试图恐吓人类的猫猫。

他站在阳光里,连指尖都好似带上灼烫温度,让楚凌衣恍惚之间生出一种要被烫伤的错觉。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