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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落难,想法也会跟着变。
以前如果有不熟悉的人,跟梁老板说要从他手上买些小玩意,那简直跟打他脸差不多,看起来像是在乎这点小钱的人?
随意看了眼,只说:“别人送的小玩意儿,值不了多少钱,要真喜欢你就看着给。”
钱老板果断道:“如果我没看错,年初刚拍过一对差不多的道光年间云纹斗彩杯,大概十来万,这件品相不错,梁总要是愿意割爱,我愿意出十万,你看怎么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点钱还不值得让梁老板上心,此刻他更在意范连城他老子,愿不愿意花钱买下鸡缸杯。
明知想办法送出去拍卖可能卖出更高价,然而宣传加回款,等钱拿到手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卖掉直接还债,总比被人拿去后低价抵债更好些,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东西到了别人手里,还能值多少钱可就难说了。
风向一转,地位大不如前。
去年还是当地有名望的富商之一,落难后在当地也就算还不错,早年谁敢端着架子打秋风,现在隔三差五就有人到他这里帮旁人讨债,假如不是还有点旧交情,大门都能被人卸了。
......
找来银行卡账户,开古玩店的钱老板直接转账。
范连城总感觉马师傅和年纪稍大些的汪师傅,眼神脸色都不对劲,说话也少了,相比起这件像是“大开门”老物件的鸡缸杯,注意力显然开始集中在钱老板手上。
于是在推掉饭局,前往当地最好酒店下榻的途中,特意让钱老板和马师傅跟自己同坐一辆车,打算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当天来回奔波身子骨吃不消,尤其是对年近七十的汪师傅来说。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范连城闲聊几句后,试探着询问说:“钱老板,看你状态不对嘛,自从出了门就没再合拢嘴巴,难不成被你买下的物件有讲究?”
马师傅也好奇,出于不成文的规矩,忍着没往外说而已。
等范连城率先问道,紧接着来句:
“是啊老钱,咱俩处了有些年头,你别吊人胃口。就你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要真是烂大街的道光斗彩,怎么可能花十万买下。
清代斗彩瓷器主要集中在清三代,其中雍正时期烧出的斗彩瓷器非常接近成化时期的瓷器,清宫内主要烧制粉彩和珐琅彩,道光时期的斗彩瓷器也有,但颜色就是很一般了。
我刚刚没敢仔细看,怕误了你的好事,不过那颜色肯定不是道光年间的物件,别藏着了,说不定车里就有豪客买家,左手十万买进,右手百万卖出,小日子多滋润?”
论起捡漏这种事,马师傅属于行业里首屈一指的行家之一。
早在旁人不要这些东西,商代青铜器能论斤卖的年代里,他就已经低价吃进一大堆物件,等到后来这些老玩意儿的价格甚至猛涨上万倍,他已经极少出手,也不缺钱花。
单纯就是因为老范喜欢这些物件,也舍得花钱,彼此间经常能交流交流,当朋友相处,再加上真想再看看明成化年间的鸡缸杯,因此今天才大老远受累陪着出这趟远门。
说起为人处事的态度,马师傅大概跟龙城集团现在的董事长耿牛有些相似——尽管没最顶级那一小撮富人有钱,不过自身也不缺钱花,没必要附和讨好谁,反正年纪渐大,所求不多,又不跟谁借钱,活得比较随性些。
本来范连城也有机会过这种日子,只可惜老范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自己拼了半辈子的命,年纪渐大后也不愿见亲儿子当咸鱼,久而久之就活成了现在这种四处奔波的日子。
两种生活之间不能说谁更好谁更坏,各有优劣,适应了倒也还好,毕竟钱多有退路,可选择的空间挺大。
陪着一起过来的钱老板不同,正儿八经靠店铺吃饭的买卖人,自己悄悄出手淘了个物件,本来觉得被人花钱请来帮着掌眼,拿钱同时却肥了自己不太好,准备装作没这事糊弄过去。
此刻见两人分别问起,似乎躲不过去了,这才忍不住笑,嘴里说着:“还是老马你眼睛毒辣,更毒的是汪老,这会儿估计正在车里生闷气呢。
本来我没瞧出我口袋里这杯子有异常,是意外发现汪老往我手上瞥了几眼,这才在你们谈话时候认真端详,看胎底、看釉料,估计是清三代官仿的斗彩云纹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说完偷瞥范连城的脸色,发现他仅仅只是一脸惊奇,钱老板心想果然是花钱如流水的顶级公子哥,搁旁人身上估计早就不平衡了。
又补充句:“跟那件九成就是明成化鸡缸杯的老物件没法比,哪怕出自于雍正年间也就百十来万,怕被梁老板察觉出不对劲,当时忍着没敢跟你们说。”
马师傅这种越活越精的老江湖,听完自然知道钱掌柜干嘛刻意提这句,帮腔道:“那真要恭喜了,今晚吃饭有人必须请客才行,一件清三代的小玩意儿不用藏着捏着,人家小范老板家里墙上一幅元代画就值三个多亿,哪会看得上这个,要真捡了个漏,算你自己本事。”
范连城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是在琢磨着老范都烧钱买物件,瞧瞧人家这本事,翻手覆手之间利润可能就高达十倍,果然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