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曾料到,穆苏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学问;不说经义无一错题,且看那文章、策问称得上十分出彩,再说整张考卷整洁无比,一手字于一十岁孩童来说已然是极好,可作幼学启蒙字帖。
唯一能挑些瑕疵的便是诗赋,却也只是称不上出彩,自问他们同其相较,竟还不如。
一些面薄、有礼的考生皆行完一礼后径自离开了,少有几个坦荡的考生躬身行礼致歉:“案首大才,在下心服口服,来日府试再见。”
不消片刻,人群瞬时鸟作兽散。
方才开口的那名男子沉下脸未再看穆苏一眼,同紧跟其后的书童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此番闹剧不了了之。
子博表兄面上怒气未散,挥袖怒道:“无礼!当真是无礼!”
“子博表兄不必动怒,我年岁尚小是会引来些质疑;不过即便如此我学问扎实,凭实力说话便是;还要多谢方才子博表兄替我说话。”穆苏为着方才苏子博替他出头之事心中感激,笑着开口劝慰。
“说这些做什么,你我是兄弟,本就是应该的。”苏子博随口回道,还是胸中气闷难消,又道:“表弟,你下场院试还要拿案首,让他们知道苏氏族人学问到底有多深,柏江书院出来的学子有多厉害!“
穆苏失笑,心下微暖:“表弟定不辜负表兄期望!”
耽搁许久,两人这才启程回府。
穆苏回府后并未曾同外祖父提及方才考院外发生之事,苏子博也闭口不言,得荣得了穆苏的吩咐自是更不会开口。
苏父摸了摸胡须,面上笑意明显,温声道:“不可骄躁,好生准备下场府试。”
“嗯,阿玉知道。”穆苏点头答应。
祖孙两人看起来很是平淡,祖宅的下人却是脚步都轻快起来,腰板也挺的更直,穆氏族人更是喜笑颜开,觉着穆家还能再昌盛百年。
初次下场参加古代科考,便得如此成绩,穆苏心中也是极为高兴,可是正因如此才更要戒骄戒躁,只因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究竟如何;求学以来他占了不少优势,成年人的思想、外祖父这样一代大儒的悉心教导、柏江书院这样顶好的环境,这些都为他加持不少。
如此思索一番后,心中的雀跃消失殆尽,重新冷静下来开始温书。
泰安城也传遍了穆苏此次夺得县试案首的消息,皆是惊异不已,没曾想到这勋贵出身的世家子弟不仅过了,还夺得案首之位,得了案首之位那童生功名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那可是十岁的童生啊!
外面纷纷扰扰,穆苏一概不知,只静心温习功课。
苏子博这两月也在泰安结识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偶尔出去参加些诗会;这日苏子博外出回来用完晚膳后同穆苏谈及上次考院外屡屡出言的那男子,原是有些纠葛在里。
“那男子名曰程宏才,乃是泰安府程家的嫡孙,程家在泰安城也算得上是书香之家,祖上出了几名进士,还有位叔公是进了翰林院的;这程宏才自小苦读诗书,于泰安府算得上是年轻学子中颇负盛名的,拖到十四岁才参加县试本是想着一鸣惊人拿下案首,再沉淀两年参加院试夺下小三元,一举扬名;可却不料被表弟你半路杀出给打破了算盘,此次县试只得第二名。”
苏子博一口气将事情原委道的明明白白,穆苏这才了然,但也没了下文,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表弟,先前同你说此次院试也要拿案首只是一时气愤之语,你不必放在心上,尽力即可;你县试得了案首,一个童生功名是跑不了的;十岁的童生已然是十分不得了的了。”苏子博随后又嘱咐道。
“子博表兄放心,我心中自有成算。”穆苏点头回答,心下却有自己的考量;若是此番不曾拿到案首,他还不会想要争夺案首,可既然他已拿到县试案首,又何尝不可以争一争这府试案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