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和这家伙一起躺在草地上,不追星,不谈论弟弟和沈灌,就听对方口嗨几句CBD那几栋写字楼里的八卦,然后或许……一起去买一盒男人喜欢的那种很甜很甜的巧克力,再一起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
“就,找个觉得心安的地方,和一个心安的人,待在一起放空吧。”他思绪有些纷乱地回答道。
“喔。”男人轻轻捻了下自己的衬衫袖口,过了片刻,无声地在乌锐清背后叹了口气。
顾卓立心想,心安的人,大概是廖山。
虽然那家伙千万般不好,但他却有小乌总的童年,哪怕只是兄弟情,也很让人嫉妒发狂。
电梯叮地一声,乌锐清瞬间从那个有些疲惫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年轻的总裁气质干练而锋锐,抬脚稳步踏入股东晚宴的酒廊中。
顾卓立以一个边缘宾客的身份,旁观了他今生见过的最令人愤怒的一场酒会。
Amber从立项以来的每一次走偏路、最后决策过程的卡壳、甚至到最终方案里每一个本不该乌锐清经手的细节,都被逐一挑出来,由不同的股东,轮番质疑一遍。
乌锐清举着一杯红酒站在台上,却更像个受审的犯人,对着那些他该称呼叔叔伯伯和前辈的人,谦卑作答。
男人的眼神不止一次地被乌锐清捏着高脚杯的手指吸引,乌锐清从容微笑时,食指第一个指节却已经泛白。四十多分钟的一场“股东交谈”,实际上却如同一场辩论,乌锐清像是说完了自己一年的话,中间无意识地喝了三杯红酒。
十分可笑的是,最终投影上出现了预测Amber品牌登陆一年后Pierres的市值增长,那群人开始向乌庆泰和乌锋举起酒杯,恭喜他们“终有回报”。
王雪霞穿着一件富贵堂皇的披风,在中间笑得如沐春风。
“你是……望煊的顾董?”一个老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顾卓立把杯中残余的一点酒喝了,才冷漠地侧头看了一眼那个凑上来的人。
也是刚才混在找茬大军里给乌锐清难堪的人之一。
“有事?”
那人伸出手,“幸会啊顾董,想不到你也入股Pierres了,明智之选。对了,我司最近刚好有看食品行业……”
“没兴趣,不卖股,不投资,不整理结构,也不喜欢你们这些垃圾公司。”
“……”
顾卓立把高脚杯往桌上一墩,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那人一眼,“看到你们这些人就觉得反胃。还有,谁投Pierres了,散发着尸臭味的集团,只有你们这种垃圾公司才会跟投。”
“……”
男人一肚子的火憋着发不出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
踏出那道气势恢宏的大门前,他回了个头。黑眸冷厉而凝重,将人群中谈笑热烈的乌庆泰、王雪霞、乌锋三人,挨个看了一遍。
顾卓立找到乌锐清时,乌锐清坐在四十八楼防火通道的某一级台阶上。通道里的声控灯早就灭了,乌锐清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打开盖子,一簇火苗就成了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男人无声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玩那只打火机。
打开,火苗弹出,映出那对漆黑明眸中如死亡般的宁静。
关闭,世界熄灭,只有那道浅浅的呼吸声。
打开,关闭,乌锐清反复重复,过了好久他才收起,跺了跺脚,让声控灯亮起,而后对顾卓立笑,“小顾董,坐吧。”
他往旁边挪了挪,在狭窄的楼梯上给男人腾了个地方,轻声道:“不追星,陪我坐一会。”
男人坐下,无言,侧过头去,看着乌锐清线条利落的侧脸,又顺着他的颈看到他的衬衫领口,目光停留在胃那里。
乌锐清今夜喝了好多酒,喝到周身似乎都散发着一种本不属于他的,酒精的气息。
酒精让那双黑眸更加波光粼粼了,却也更加空洞。
许久,顾卓立低声问,“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黎凌?”
乌锐清笑,“因为黎凌和乌庆泰犯了一样的罪行。”
“黎凌的丑闻必将会带垮Amber,给Pierres重击。重击之上,再加狠拳,爆出Pierres创始人和代言人如出一辙的罪孽,Pierres即便不死,也要休养上三年五年。”
“瞬息万变的商业市场,三年五年后谁才是行业巨头,谁又能说得清呢……”
顾卓立听不进去那些计谋,他只记住了一句话。
男人失神地重复着,“黎凌和乌庆泰犯了一样的罪行……”
“对。”
乌锐清垂眸轻笑,“我用十几年的时间查清了一件事,关于我是谁,关于我是怎么来的。”
“二十五年前,乌庆泰酒后强/奸了一个在行业论坛峰会上做志愿者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是帝都名校高材生,无父无母,除了自己一无所有。”乌锐清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中似乎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颤抖,他哽了哽,说道:“我母亲傻,被乌庆泰的几句花言巧语骗到乌家的宅子里待婚,实际上却是被半藏匿半绑架的状态。乌庆泰好面子,怕事情捅出去,本想藏到她疯,却没想到几个月后发现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