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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靠着垫了软垫的椅子,乘着夏日的阴凉,听着身边崔老太太和崔氏说一些家长里短,说家里二舅母如何懒惰不勤快,倒是真的放松了心情。
崔氏说大家是来看庙会的,崔老太太便让大舅晚上带他们去晋祠。
大舅带大家去了个酒楼,让薛家众人坐在酒楼临街,看着抬圣母像的人游街。只是大家怎么坐得住,不一会儿元珠便央着要下去玩,姜氏不放心,叫了两个婆子和元瑾一起陪她下去。
元瑾就笑着戏弄她:“你可别像上次一般把我弄丢了。”
元珠笑嘻嘻地答应了,她想立刻下去买楼下喷香的葱油烤饼吃。
靖王却正坐在旁边的酒楼中喝酒,定国公陪着他。侍卫将酒楼二楼封住,不准任何人进出。
定国公喝了会儿酒说:“殿下,我有一事不明。”
朱槙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问吧。”
定国公才说:“殿下莫怪我多嘴,您这次尽灭袄儿都司部精锐,是得胜归来,陛下也赏赐您黄金五千两。这山西百姓,都奉您为神明。”他压低了声音:“只是您哪天将边疆真的清理干净了,倘若哪日陛下对您……有了别心,恐怕会无所顾忌。”
朱槙淡淡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定国公道:“我实在是忧心殿下,想请殿下自己有防备之意。上面那位毕竟是天子,阴晴不定是常有的。”
朱槙却沉默片刻,把着酒杯说:“你知道我和皇上是一母同出吧?”
定国公道:“知道,您生母是现当今的淑太后。”
朱槙淡淡地道:“其实前萧太后,当真不是个多坏的人。当时她过继皇上做了继子,却也没有杀当年的淑贵妃,也就是如今的淑太后。皇上十岁之前,是没有过继的。而淑贵妃照顾不过来两个皇子,便将我交给了当时的孝定太后养大。后来,皇上被过继,孝定太后甍逝,我虽然回到了淑贵妃身边。淑贵妃的重心却在即将继承皇位的皇兄身上,故我虽是皇子,自小在宫里是没什么人管的。这倒也没什么,我跟着宫里的教习师父,走马斗鹰的长大了,年轻的时候还很是过了一段荒唐日子,直到分封到西北。”
定国公听到这里问:“您还曾有荒唐的日子?”
朱槙眼睛一眯:“大概十六七岁吧,时常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定国公实诚地说:“那我真想认识那时候的殿下。”
朱槙就笑:“我现在不好?”
定国公只能打哈哈:“给您岔开了,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朱槙就继续道:“后来我便想,找自己喜欢的事做吧,行军打仗我是喜欢的,的确这也是我所长。这十年都在钻研此道,不说战无不胜,至少也有五年没打过败仗了。从此我便替皇兄巩固疆土——所以,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何必考虑太多。”
定国公被靖王云里雾里地绕了一通,最后得出了个似是而非的结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槙却不想跟他喝酒了,这家伙喝酒喝多了会撒疯。他让定国公先走,自己一个人留下慢慢品酒。
定国公走后不久,下属送来了一封密信。
朱槙捏了蜡丸,打开一看,是淑太后写来的:除你皇兄心腹大患,功成卓越,何时回京?
朱槙漠然。
他除袄儿都司部,固然是为了山西百姓的康定,却也有淑太后的请求在里面。淑太后几次三番写信来告诉他,皇上近日为了袄儿都司部寝食难安,倘若他能除去,便是一件大好事。至于朱槙要怎么除去,这并不是淑太后关心的。
只是如今一除,皇上怕是睡得更不安稳了吧。
他示意下属将旁的蜡烛台拿来,他将这密信烧了。然后投在窗棂挂的花灯里。
只是一侧头,却看到了旁边楼下站着个熟悉的少女。
微红的灯笼光落在她脸上,衬得她娇软明媚的面容,清亮的眼眸,清秀得如同三月枝头的杏花。只是似乎仍然探头探脑的,好像在找什么。
朱槙看到她这个样子,便忍不住笑了笑。
怎么到这儿来了……
她经常在寺庙里迷路,这里人多,难道是又迷路了?
朱槙看了眼她周围,也没见谁跟着。就告诉了属下:“找个店小二,将那姑娘请上来,就说是陈幕僚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