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1 / 2)

病昏君的笑容温柔得十分骇人。

梅雪衣觉着,他是真心实意地认为杀掉她是为她好——死去之后就不会再恐惧害怕,而是永远安静祥和地沉睡。

这个人的想法真是扭曲得清新脱俗,比魔修还魔修。

梅雪衣幽幽瞥他一眼:“和大王在一起,每时每刻,我心中都是欢喜。没有大王陪着,我不想死。”

他那即将动手杀人的病态表情微微一僵,狭长眼角下方,肌肉轻轻抽跳了两下。

沉默半晌,他忽然开口:“想一起死吗?”

梅雪衣差点脱口说了句‘你先请’。

话到嘴边,滚了一滚,纤纤玉指顺着他半敞的衣襟落进去,触着他冰冷坚硬的身体,她嗔道:“死也要和大王在一起。”

他怔忡片刻,失神地笑了笑:“不会发生那种事情。时辰不早,王后该准备回门了。”

掐住她下巴的手指滑到她的脸颊上,重重抚了两下,然后倾身过来,独特的嗓音低低地在她耳畔响起:“在旁人面前,要称孤为卫王陛下,而不是大王。闺中乐事,不必叫他人知晓。”

梅雪衣:“?”

梅雪衣:“!”

他叫她王后,她叫他大王哪里不对吗?他该不会以为,她叫他大王是字面意思?

梅雪衣倒抽了一口凉气,额角突突地跳得疼。

他哑笑着起身,握住她那雪玉般的肩,把她拎了起来。

“孤为王后梳妆。”

梅雪衣眉梢微动,羞羞怯怯垂眸一笑,伸手牵着他的衣带,随他走到妆镜前。

他扶她坐下,动作轻缓,昨夜被他弄出的那满身青青红红的痕迹,一处都没有被他碰疼。

梅雪衣定了定神,抬眸望向镜中。

凡界的妆镜是铜镜,泛黄的镜,照出了绝色的脸。

纵横仙域多年,梅雪衣竟没见过比眼前这位更加美丽的女子。

一切生得恰到好处,任何脂粉都只会玷污她的颜色。花容月貌不外如是。

如果只论皮相的话,世间能配得上这张脸的,也唯有身后这位卫王陛下了。

她没有露出半分异色,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顺便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他十分娴熟地取出了画眉的黛笔。

“王后容颜天成,无需雕饰。不过,孤喜欢在王后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嗓音低沉,沙哑得撩人心弦,“要深,要浅?”

一列黛笔嵌在金绒中,左起是浅乌云的淡灰色,自左向右,逐渐过渡到夜色一般的浓墨深黑。

梅雪衣挑了一支笔尖最为圆润的。

没办法,她得防着这个变态一言不合就用眉笔扎她的眼睛。

深浅什么,倒在其次。

冰凉的指尖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俊美无双的容颜凑到了近前,他的呼吸微凉,带着他体内那股特殊的幽淡清香,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不禁暗想:‘久病之人竟是香的,也是稀奇。’

他的目光极其专注,手中拈着笔,动作异常娴熟,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画好了尾梢。他是憋着一阵咳意为她画眉,落下最后一笔,陡然把脸转向一旁,重重咳喘了好几声。

稳住呼吸之后,他放下笔,把她的脸转向铜镜。

“如何?”声线已彻底哑了。

长眉完美无缺。

昨夜是她和他的初夜。所以,他是在别的女人身上练就的画眉本领吗。

她微微蹙眉,心中不舒服。

倒也无关什么情爱,只是独占欲作祟。修魔道与鬼道,核心都是一个‘执’字。

她的东西,绝不容许旁人染指。

就算将来要把他做成傀儡,那也必须是干干净净,只有自己碰过的傀儡。

“不喜欢?”他偏着头,左右看看她的眉,随手从玉架子上取过湿布巾,三两下擦掉了刚刚画好的眉,“无妨,重画。”

视线划过那一列黛笔,他随手把方才用过的那支捡了出来,捏成屑末,然后在玉盆中净了净手指。

梅雪衣:“……”这昏君有点幼稚。

“来,再挑。”他兴致不减。

梅雪衣捡了笔头第二圆润的那一支。

他怪异地盯着眉笔看了一会儿,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禁发出了低低的哑笑:“不会弄伤你。”

“自然,陛下久经沙场,技巧纯熟。”梅雪衣半真半假地嗔道。

他微怔,喉结狠狠滚了一圈,音色更沉:“孤只有你。”

呵。

信他才有鬼了。

画好了眉,他取出口脂,用指尖沾着,一点一点轻轻印上她的唇。

他的目光变得恍惚,好像在追忆往事,追忆某人。

“陛下分心了,在想别人。”她拉长了调子,唇瓣开合,像在亲吻他的手指,“不许。”

动作一顿,他笑了起来。

黑眸紧盯着她:“为了成功和沈修竹私逃,不惜使用美人计来麻痹孤。无妨,虚情假意也好,强颜欢笑也罢,哪怕是背后捅上一刀,只要是你给的,孤都受着!只不过,既然要施美人计,何不再诚心一点?”

唇畔笑容扩大,眸色迅速转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