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水湄呆呆站在那里,犹如五雷轰顶。
陆不言不会就是因为知道了她是女儿身,所以才要跟她分开?因为陆不言他……喜欢男人?
是的,没错了,他一开始说喜欢她的灵魂,后来又说喜欢她的肉,体。
苏水湄咬唇,觉得又气又恼。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分明就是馋她的身子,却不想她竟是个女人,然后就变心了,没兴趣了,作罢了!
苏水湄越想越气,一方面生陆不言的气,另外一方面又生自己的气。
她到底为什么是个女人呢?可陆不言分明知道她是女人了,那方才又为什么对她……小娘子越想越纠结,她现在完全弄不懂陆不言对她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好玩吗?
“姐,陆不言不是良配,我早就跟你说过。”苏水江伸手,握住苏水湄的手,用这张跟苏水湄一模一样的脸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这世上我们才是最亲密,最相爱的人。”
他们从出生前就待在一起,出生后更是从未分离。
苏水江从小就知道,他要保护姐姐。
父母去后,苏水江看着辗转在所谓亲眷之间,带着他努力生存,每日里都要露出讨好笑容,甚至不惜叫一个陌生女人为“娘”的姐姐,他心中存着难以掩饰的愧疚。
这种愧疚像蛆虫一样腐蚀着他的心,他心疼姐姐,又厌恶自己的无用,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郁,终于,他寻到了一个办法,能让他挣脱出这个满是蛆虫的泥潭,能带着姐姐肆意生存的好法子。
他喜欢姐姐笑,并不是讨好,小心翼翼的,而是真心实意地露出的那种笑。
他曾看到过,然后很久未曾看到过,最近,他又看到了,姐姐在陆不言身边时,就会露出那种笑。
真实的,像苏水湄一样的笑。
房间里很安静,夕阳之色从破败的窗口笼罩而入,卷着邪风,吹得袖口猎猎鼓起。
在苏水江眼中,眼前的苏水湄沉浸于霞光之中,肌肤素白,沾点细碎流光,干净纯洁的仿若白玉珍珠,漂亮,却又易碎。
苏水江想永远保护姐姐,托着这颗珍珠,交到一个能真正疼她,爱她的人手里,可那个人不会是陆不言。
风很大,苏水湄眼前有些模糊,她眨了眨眼,转身去将身后的窗户关上了。风一静,人心也霍然沉静了下来。
苏水湄转身,看着面前的苏水江,眼神之中透出一股陌生,她觉得她好像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了。
苏水湄反握住苏水江的手,告诉他,“我们从来都是这个世上,最亲密,最相爱的人,我们之间的血脉是永远无法割舍的,我们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江儿,我不希望你再瞒着我,你告诉我,是谁要你杀陆不言?”
陆不言霍然睁开眼,就见身边站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水江。
苏水江的脸色很难看,他已经知道陆不言被胡离挑断了手筋的事,不过看着眼前身形凄惨的男人,苏水江脸上并未有任何同情之色。
“当时你就该让我杀了他。”苏水江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陆不言,神色阴狠。
苏水江嘴里的他是胡离。
床榻之上,男人面色虚弱,眼神却半点不显疲态。陆不言抬起自己裹满了纱布的右手看了看,语调很慢,眼神很深,“你以为靠他一个人,能在京师内隐姓埋名那么久?”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水江皱眉。
陆不言叹息一声,抬眸,耐心解释道:“他身后还有一条大鱼。”
苏水江也不笨,立刻就明白了陆不言的意思,“你是想用胡离钓出京师内隐藏着的大鱼?”
“嗯,”陆不言颔首,“胡离肯定会去京师,到时候,他一定会跟那个人联络。”
“那你怎么找到那个人?你派人跟踪胡离了?”
陆不言轻缓摇头,语气淡淡,眼神却陡然凌厉,透着一股摄人之色,“苏州是他的地盘,而京师是我的地盘。”
苏水江立刻向前一步,紧盯陆不言,“回京师?那我姐姐怎么办?”
“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交代?这是什么意思?你若不喜欢她,当初又为何要跟她在一起?”
“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说到这里,陆不言一顿,他抬起右手,脸上竟露出一股迷惘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不想拖累她。
“你要给我交代,现在就给我吧。”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苏水湄出现在那里。她红着眼,神色倔强地走到陆不言面前。
陆不言没想到小娘子竟然就站在门口,他下意识朝苏水江看去。
少年转头,看向窗户。
房间里的窗户本来是关着的,苏水江一进来就把它打开了。风大,人声嘈杂,陆不言虽耳聪,但身负重伤,因此才没能发现躲在门口的苏水湄。
天际处,落日最后一丝余晖被吞没,风忽的大起,小娘子站在门口,因着起身太急,所以那松松绑着的发带就在此时突然脱落。
万千青丝随风起,小娘子的眼神是悲伤又沉默的。她静静看着陆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