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压迫性的视线如有实质,庸郡王有些顶不住,扑通一声跪下:“父皇,儿臣如今已是个废人,陷害太子于儿臣没有半分好处,您且听儿臣一一道来……” 他将最近发现的疑点,又将从俞开诚那儿打听的消息如数禀告。 “儿臣也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今年的中秋节确实有些反常,还请父皇明察。若是儿臣多疑,冤枉了太子,请父皇责罚,若万一……不幸被儿臣言中,也能保父皇平安,儿臣甘愿冒这个险。”庸郡王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延平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没错,老三现在这样,即便太子倒下,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陷害太子。这事要老大做的,都还能说得过去。 哪怕庸郡王的嫌疑不大,但这么大的事,延平帝也不可能仅听他这一面之词。 延平帝当即让邬川去召几个亲信进宫。 在这段时间,他又详详细细地问了一番庸郡王。 庸郡王知道延平帝不怎么信他,他道:“父皇,不若这样,您暗中防备着,不要宣扬,这事若是假的,自然是最好,也不会伤了您与太子的和气。但若有个万一,也能有所防范,不至于太被动。” 延平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很快禁军、御林军的统领,还有几个延平帝信得过的将领,都进了宫。 延平帝单独见了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很快几人相继出宫,到了下午,又陆续进宫,守在外面的太监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但听到内殿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显然延平帝极为震怒。 这消息很快也传入了东宫。 太子按住眼皮子,有些不安地说:“袁詹事,你说,父皇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袁詹事也不确定,但太子这样子,显然是打了退堂鼓。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对太子说:“殿下,箭还未发,一切都还有回头的余地。臣知您心中所忧,不若殿下请辞,以后像宣王一样,纵情于山水之间,兴许往后的数十年能够喜乐安康。”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这时候,太子还优柔寡断,袁詹事也不得不承认,在杀伐果断和心计谋略上,太子远不及晋王。 不过到底君臣一场,太子若是萌生了退意,他也不会勉强,帮太子尽力擦干净这次屁股已是他能为太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太子望着院子中被秋风吹起,随风漂浮的树叶,一片又一片,有的落在假山上,有的落在池塘中,还有的落在青石板路上,被路过的宫娥一脚踩下。若是现在收手,他就如同这些随风飘散的树叶一样,身不由己,后半辈子都只能任人宰割了。 依他这些年跟晋王之间的恩怨,他的命运只怕连这些落叶都不如,别说宫娥,到时候恐怕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他一脚。 想到余生都要跪在晋王面前,祈求晋王施恩,才得以苟延残喘,他便觉得窒息。 “不,就按原计划进行。”太子闭上眼道。 袁詹事点头:“是,殿下别担心,臣会叮嘱下面的人保密,现在知道的也不过几人,消息应还没走漏。” 底下的士兵,安排进宫里的内应,都只接到了任命,但具体要他们做什么,这些人只会等到中秋节那天才会知道。 太子的心稍安,道:“有劳袁詹事了。”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中秋佳节如期而至,当天文武百官、宗室勋贵,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纷纷进宫,参加宫中举办的这场盛宴。 中秋宴是在元庆殿举办的。该殿院子颇大,如今已经布置好了,院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院子正中央是一座半人高的舞台,专供歌舞伎、杂耍、戏子等表演的舞台,舞台四周是帝后妃嫔王室宗亲和文武百官宴席的地方。 延平帝和钱皇后以及后妃自是坐在最尊贵的北边,然后依次是宗亲大臣们,职位高又受宠的坐得最近,依次往后排,那些品阶不高,又不得圣宠的只能坐在最末的位置了。 中秋佳节,自是要赏月,因此宴会在傍晚时分才开始,但下午,文武百官和宗室便陆陆续续进宫了。 陈怀义也混在入宫的官员中,紧紧跟着傅康年。他们俩职位属于上下级,到时候座位也应该在一块儿,两人凑一处顺理成章。 最关键的是,傅康年肯定有自保的办法,陈怀义跟在他身边也安全一些。 倒是吴志,没办法与他们一处,陈怀义有些担忧,但看过去却发现,吴志跟旁边的官员说说笑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就是很快精神就不大好了,两只眼睛眯起,像是要打瞌睡一样。 他这样子看起来就跟街道边晒太阳的老头子没什么两样,人畜无害,再加上平时人缘也好,估计到时候只要他不跳出来冒头,应该不会有人为难他。陈怀义稍稍放心。 至于其他人,都坐得离延平帝较远,安全上比之他们要好很多。 夜幕降临,元庆殿内的花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最多的是兔子灯,其次是嫦娥灯,莲花灯,梅花灯,龙凤花灯……五彩斑斓,很是绚丽多彩,将整个元庆殿都映照成了暖色调。 有些孩子见了,忍不住惊呼:“好漂亮的灯,娘,那盏嫦娥灯好漂亮啊!” 嫦娥高髻仰头望着皎皎明月,身后的长裙、披帛随风飘荡,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逼真又美丽,这次工部布置这些确实是费了心力的。 花灯依次亮起之后,延平帝也带着后妃来了。 群臣连忙起身行礼。 延平帝和乐融融地看着大家,目光稍稍在太子脸上停留了那么片刻,然后笑道:“平身,今日是中秋佳节,众卿不必多礼,都坐吧。” 他发了话,各种美酒佳肴陆续端上来,舞台上也出